可能是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经历过于惊悚,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孩子才慢慢缓过神来。看到这么多人孩子明显一怔。
唐雪凝笑道:“你这个孩子还真是大胆,一个人就敢去悬崖采草药,如果不是我们刚好走过的话,你啊,现在就死了你知道吗?!”
想起刚才的情景,孩子仍感觉后怕,想起刚才自己掉下悬崖之时有一只手正巧抓住自己的脚,而抓住自己脚的人正是女子身旁没有说话的男子。于是孩子把草药放在了一边,便走到陆一鸣身前跪下,说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说罢便叩了一个头。陆一鸣赶忙起身扶起孩子,说道:“孩子你不必多礼。我是习武之人,见人危难挺身而出,方才不算枉费了这一身武艺。倒是你,孩子,这山崖如此危险。你却是为何要在这等险地采摘草药呢?”
那孩子回头指了指被他放在地上的草药道:“不敢隐瞒恩公,我采这个草药,其实是为了我生病的父亲。”
陆一鸣和唐雪凝二人却是更加奇怪,唐雪凝忍不住问道:“既然你父亲生病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个郎中抓些药,反倒是要来这危险的悬崖边采药呢?”
孩子叹了一口气,对唐雪凝说道:“哎,如果我们家里要是有能力给我父亲治病,我也就不会来这里采药了。”
见陆一鸣二人面上仍有疑问之色,孩子便向解释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孩子名字叫做张野,家里就住在这玄坛寺山下的村庄里,父亲是个砍柴的樵夫,母亲则在家里织布。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了些,但是家里人关系融洽,日子也算和美。岂料前几天,一向健硕的父亲竟然在上山砍柴的时候染上了风寒,等到父亲回到家之后,我们就给他煎了一碗姜汤,可是病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是越来越重了。家中的父亲不能没人照料,所以张野的母亲留在家里照看父亲,而张野则独自去镇上的医馆,想找大夫来到家里为父亲治病。
一路小跑,张野终于跑到了医馆。这个医馆名叫回春堂,是镇子里唯一的医馆。张野走进回春堂,找到了大夫,对大夫说道:“大夫,我父亲好像受了风寒,现在病的越来越重了,能不能请您去我家里给我父亲瞧瞧?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就先抓两副药回去给我父亲服下,您看可以么?”
大夫轻蔑的笑了:“去你家给你父亲瞧病?小子,你知道老夫出一次诊的诊金是多少吗?二十两纹银!你拿得出么?”
张野急忙道:“大夫,实在对不起,我们家现在只能拿出五两银子,但是医者父母心,现在我父亲病的那么严重,请您发发慈悲为我父亲瞧瞧病,我们家一定忘不了大夫您的大恩大德,银子我们也会想办法还上的。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大夫!”
大夫摆了摆手,说道:“我开的是回春堂,不是慈善堂!拿不出银子,瞧病的事儿免谈!”
张野心下大急,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抓住了大夫的手,恳求道:“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当是在积德行善,救救我父亲吧,我给您跪下了!”说罢双膝弯曲,竟真的跪下了。
大夫一把推开张野,不耐烦的说道:“老夫救了那么多人,积的阴德不少了,也不差你这一个。快滚快滚,别耽误老夫休息。”
张野急道:“大夫,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够能见死不救?你还有医德么,还有良心么,你……”
话还没说完,大夫早已气得暴跳如雷,他气急败坏的对店内的学童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赶出去!”
听到大夫的命令,学徒们丝毫不敢怠慢,把张野赶出了医馆后,只听“嘭”的一声,竟是把医馆的门给关上了。
张野扑到门前一边用手捶打着门,一遍喊道:“大夫,大夫,你开开门,开门啊!”然而,无论他怎么喊叫,门依旧是关的死死的。
失望的张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不由得心中一痛。张野的母亲看到他回来了,赶忙走了过来充满希望的问道:“孩子,大夫他人呢?”
听到母亲充满希冀的疑问,张野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他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哽咽道:“娘,孩儿不孝,没能把大夫请来为家里分忧,我……”说到这里,张野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竟是说不下去了。
母亲听到张野这么说身子晃了一下,,竟是要倒下似的。张野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想要辅助母亲,但母亲却没有倒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对张野缓缓说道:“儿啊,咱们家里穷凑不够银子,这怪不得别人。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也不必自责。只能说,这就是你爹的命……”说到这儿,母亲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
心下想着父亲的病情不能再继续拖延,张野便对母亲道:“母亲,别失望,我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把父亲的病治好的。”说罢,也不等母亲说话,便跑出了家门。
跑出了家里的张野,其实内心充满了茫然,刚刚对母亲说的话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要去安慰她,但是等到现在离开了家里。却又不知道从何处着手了。就这样,心中带着茫然,张野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进了山里。看到熟悉的大山,张野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自己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父亲更是山里的樵夫,自小跟着父亲在山里转悠的他,在父亲的熏染下,竟也能认识些山里的草药,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去采些草药为父亲治病呢?一念及此,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事情。
听了张野的遭遇唐雪凝对陆一鸣说道:“鸣哥,这孩子也还算孝顺,要不咱们就帮他一把?”陆一鸣点了点头,于是对张野说:“孩子,我也略微懂一点医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让我给你的父亲看看病怎么样?”
张野听了大喜过望,马上跪下感谢道:“恩人,您救了我的性命,又要救我的父亲,这恩情我真的是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了。”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言,赶紧带我去你家里吧。”
张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陆一鸣说道:“恩公,请随我来。”便向家里走去。陆一鸣一行人则紧紧跟上,到了山脚,唐雪凝却出奇的听了陆一鸣的话没有跟他一起过去,而是选择了在轿子里稍作歇息之后便回到陆家庄。而陆一鸣则带着两个随从,牵着马,在张野的带领下来到了张野家中。为张野的父亲诊过脉开过方子后,陆一鸣便吩咐手下的人去市镇里买药。服下药后,张野的父亲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一家人自然是对陆一鸣是千恩万谢,倒也在情理之中。
天色渐晚,陆一鸣也将动身回到陆家庄。张野和母亲便起身相送,行至门口,陆一鸣正要向二人告别,却见张野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走到陆一鸣面前跪了下来,说道:“恩公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我们无以为报,只求恩人能够收我为徒,我也能有机会在恩人身边略尽绵薄之力,以报答恩人对我们家里恩情之万一,恳请恩人收下我吧!”
陆一鸣一怔,显然这种情况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见到这种情况,张野的母亲也说道:“对,恩人,你就收下他吧,我家孩子还是有把子力气,应该也能帮到你的。”
张野用力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母亲的说法。陆一鸣想到自己在救这个孩子的时候发现他的根骨不错,适合习武;年纪还小,有可塑性;最重要的是,他如此孝顺,心性必定极好。习武之人收徒,资质虽然关键,但品行却更为重要,而张野资质品性俱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也未尝不可,略一沉吟,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而张野和母亲自然也是大喜过望。于是,年幼的张野便与陆一鸣一起,踏上了回陆家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