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不要吧?”一个宫女惊呼,哀叹。
紫月笑道,“对,是你,别怕,过来吧!拿好,握紧,张嘴,一口口的,慢点,流出来啦!没人和你抢!”
紫月和刘彻一组,跟别的宫女切磋牌艺,输一局就罚喝一杯水,而且不准上厕所。结果几个宫女连输几局,最后都皱着眉头说:哎!不来了!把我们肚子都搞大了!
刘彻冷汗直冒~
最近两天来,时常可以看到栖凤阁的宫女们围着一张桌子凝神静气,盯着主子们出牌,为胜负欢呼或叹息。
开始的时候,宫娥们还需要刘彻手把手教,但学会的一个个互相传授,只一天,上下几十人就已基本掌握。
学得最快的,就是刘眉、刘婧婧、刘姈姈三位公主。
第一天,姐姐她们还只是会上游,但两天后,什么拱猪,斗地主,升级全都拿下。
说起来令人发指:一群风华正茂,受过这时代高等素质教育,拥有优渥生活的少女,一个个乐此不疲的围着牌桌,动辄消遣半个通宵,第二天血红着双眼交流打牌经验,筹划下一次聚众打牌的有关事宜。
发觉不对劲的母亲,不得已给刘彻三个姐姐订下规矩:五天只能打一次牌,公主们这才安定下来。
没有公主们带头,宫娥也相应收敛不少。
看着沮丧的姐姐,刘彻爬过去悄悄咬耳朵:“姐姐,我还有别的几种游戏棋牌,更好玩哦!等过几天我做好以后,你们讨好母亲,说一天就玩一种,只玩三局,这不就结了?”
二姐三姐挺开心,抱着刘彻玩亲亲,只有大姐看穿弟弟,“小猪,你这么热心,不会有什么坏主意罢?”
刘婧婧也知道这个弟弟不简单,怀疑道:“无事献殷勤,有什么目的?快说……不说是吧?看招!捏你脸蛋哦!”
“嘿嘿!”刘彻摆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任凭姐姐们揉捏,就是不讲。
刘彻一直相信棋牌类游戏具有成瘾性,但他还是低估了宫里上下对扑克牌的热爱。由此,充分了解游戏业的威力之后,他的想法初露端倪。
最近,王娡开始带着刘彻在宫里到处串门,免费派送《叫兽扑克牌》。
“咦?你还没学会叫兽牌吖?我教你,很简单的……”
“哎呀!这个最新的游戏,你还没学会啊?来来来,这样玩……”
刘彻对同龄的兄弟姐妹,花了大力气指点牌的玩法,另外他暗示紫月教导,让身边的宫娥们在拜访时手把手的传授给别宫侍女,发动流行宣传后,效果出奇的好。
经过猗兰殿栖凤阁众人的大力推广,慢慢的,不光宫里那些小孩子和宫女,嫔妃们也开始发现打叫兽牌是一件既能松好消遣时间,又轻玩的娱乐项目,而且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沟通交流平台。
女人对唠嗑的渴望,使得牌局成为沟通桥梁——刘彻语。
过去那个工业时代,打牌和赌博挂钩,几乎等于不务正业、迷失自我、耽误事情、走上歪道、家破人亡……
听着也许很可怕,但在这里刘彻完全看不出来。
首先,汉朝法令是严禁赌博,除非想被罚巨款或者流放边疆;
嫔妃宫娥们除了打牌,也找不到多少可以娱乐活动,唯一的运动,就是把自己宝贵青春期献给安享晚年的老人们,或是给小孩当保姆;这种寒冬腊月的飘雪夜里,一帮人大眼瞪小眼的实在不知道该干嘛。
以前那些闲着没事,情拿玩牌打发时间的人,常被鄙视为生空虚之辈,但是处在没有电影电视,没报刊书籍的娱乐稀缺的地方,扑克牌就是解闷佳品了,就像坐火车的时候,没人会为此受指责。
说白了,这种农耕时代,有钱有闲的阶层才会玩这些东西,老百姓敢这么玩的话,早饿死一大片。
几天内,宫里上下对叫兽扑克牌的需求量开始激增,尤其是窦老太后也迷上了这玩意。
得知叫兽牌都出自栖凤阁之后,不少嫔妃都向王娡这边送来丰厚的回礼,宛转的打听王姬手里还有没有扑克牌,因为宫内匠人制作的牌都被包揽,不好撕破脸派人去工匠处抢,所以就只能交换。
一时间,刘彻手头十几副叫兽牌换来不少的丝绢锦帛。
“贾夫人送帛布三匹;唐姬送棉麻各二匹;程姬送丝缎二匹;栗姬送纱绡三匹……”宫娥在向主子王娡报数。
宫猗兰殿栖凤阁里,王娡淡笑着抚mo儿子的脑袋,开心得很。
她本来就是想给儿子病愈之后庆祝一下,扔几千个铜钱寻开心的,没想到,除开包揽工匠货源的成本开销,短短三天内,儿子居然赚回十几倍的利润,还有聪慧的好名声,顺便解决了姐姐们和宫女的娱乐活动。
开始,刘彻也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奇怪,母亲和姐姐们看到这些布料,为啥都笑咪咪的?宫娥还老拿手摸来摸去?和几匹布亲热,至于么?
“按市场价,这样几匹好的丝织布帛,普通人家里取个妻子也不成问题。”刘婧婧给弟弟讲解。
经过姐姐们讲解,他才知道:在汉代,除金银之类的贵金属外,这些丝织品和铜钱一样是最常见的硬流通货币,铜钱到诸侯国还要兑换,布帛丝料在全国各地都可以直接用来买东西。
经过刘彻自己分析,主要原因是汉代诸候也能铸铜钱,于是他们疯狂地乱搞,而且铸的钱大量掺杂质,重量轻,常常引发货币贬值。
从土里挖点废铜烂铁融一块,掺些杂质就想换吃的穿的?当别人都是傻子?
加上各地商人用沉重的铜钱,交易兑换十分不方便,转而用帛布或粮食来交易,这就是多种货币混乱后的以物易物。
“哎,这么值钱?让我在这堆布上滚滚吧!”刘彻小小开心了一下,爬到丝帛上面滚了两圈,然后教姐姐用数字做个统计:
宫里有这种消遣解闷需要,又够资格获得赠送扑克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文帝爷爷还在世的老夫人,包括太后;景帝的几位嫔妃;各个皇子公主;偶尔进宫访问的亲友团;
谁送过,谁回赠,谁是直系的,谁是小孩多的,通通列表排好。
已经送出的有十副,如果加上七姑八姨的老老小小和无聊的宫女们,需求量应该过百,再算上京城里达官贵人,再乘以十就差不多。
供需矛盾由此产生:宫里维修部门的实际制造能力是有限的,他们也要忙活宫殿各处的损漏修缮,一天最多做出3-5副交差,就算到顶了,除非让他们不干别的,专门接私活。
在这个商机机会出现后,刘彻请大姐刘眉帮叫来宫中管事人,在那些匠人里挑个精明的出来。
刘彻对太监管事明言:一要头脑灵活;二是年龄不算太大,但要有家室;三是被其他匠人排挤。
结果还真找到一个姓吴的工匠,基本符合要求。
大概是比较爱计较出工出力的次数,分派任务轻重的问题,他和同僚常常闹得不大愉快。
刘彻看到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给自己见礼后,笑着问:“吴工匠,这个扑克牌,你会玩没有?”
“小的已经会了,殿下。”问候过九皇子,吴工匠垂手站在一旁回答。
“好不好玩?或者说:你觉得它会不会受民间百姓喜欢?”刘彻知道,自古以来,只要皇宫里流行的娱乐活动,民间官员富豪没有不下血本尽力跟从的,媚上是政治游戏的必然。
“百姓肯定会喜欢的,只是买不起……”吴工匠觉得这位殿下虽然才六岁,但头脑清晰,话语成熟,与成人无异,也不敢扯谎。
“如果让你在外边用普通木材、竹板料做,有没有信心赚到钱?”刘彻继续问。
“这个……现在没有。”吴工匠犹豫一会,继续答道:“若两个月后,宫上下都玩起来,外边的王公大臣家里必然也会跟上,那扑克会逐渐流向富人文士,只要会玩的人一多,这个就有赚头了。”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去仔细盘盘算算,开一个作坊,需要多少人手才能一天十副;调查清楚,用上中下三等材料做一副扑克各须多少钱,详细点。”
“皇子殿下莫非想要开个专门作坊?”吴工匠想了一会问。
刘彻点点头,道:“老让宫里修缮匠人做牌也不是办法,你们主要还是在宫里做修理检查的,都去做牌,几天还好办,时间长了,我父皇也要怪罪,况且宫里做这个成本也高。”
吴匠人听到这位殿下的计划之后,心头活络起来,感觉希望来了。当时,工匠们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原籍,在哪干活就是干一辈子,工作环境不好也没其他去处。
“殿下倒也不必另找人开作坊,只需到城里,买下一个做木器或者竹器的就行,这种手工艺人,一般都是熟手,做小器物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都是锤斧锯刨。”吴匠人出了个主意给刘彻。
自从他和几个管事的匠人吵架后,当然想跳槽离开皇宫,别人也许对铁饭碗流口水,吴匠人可受够了官僚规定的苦头。他知道这位九皇子在宫中受宠程度,他这作坊真要开,把自己弄出去也就几句话的事,至少在他在刘彻身上看到点模糊的自由希望。
“若盘下一间竹简作坊,如果是十个人,我看一天做三十副不成问题。”吴匠人最后
“嗯,你的主意不错。”刘彻看他果然识事,笑笑道,“听说你和几个匠人头目因为做事的分配不和?如果你希望换个身份,可以仔细考虑一下。那,明天你来的时候再给我答复吧!”
刘彻拿着一张“猪”牌翻弄,不着急,对长远规划,要多给别人点时间盘算。
他自己是不清楚,一副牌究竟能卖几个钱?五百?上千?
但刘彻是不指望这副牌挣钱了,没有专利法的时代,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街边很快就会有复制品。
假如这副牌能博取些聪慧的声望,为自己为将来注入一些无形资产,那么这个作坊只要平本不亏钱,就已经是大赚。
买作坊做牌,只是刘彻对这个时代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之一。
同盟太少,敌人太多,掰着指头数一下:太子刘荣、太后派的梁王刘武、诸候里的淮南王刘安和弟弟衡山王刘赐、阳痿变态残忍的胶西王刘端、搞出骡子的江都王刘建、有私家武装的地主豪强、聚族而居的世家大族、南越国丞相吕嘉、匈奴……
真是…死敌多过米!
原来历史上,汉武帝的少年、青年时代实在有点受气窝囊,人人都能欺负他。和原有政治集团的博弈之下,也损失太多,包括老师朋友,一点都不快乐,虽然后来汉武帝大权稳固之后,杀得挺爽快。
凭什么一小撮富豪造反却让手下百姓受苦?让无辜者诛连九族?凭什么有几个钱几把刀就敢对抗整个汉民族?
让现在的刘彻坐等原来的历史事件,慢慢将自己推上皇帝宝座,即使这样也还有好多年还不能掌握实权,说真话,他才不干,完全不能接受!与其这么窝囊的活着,那还不如叫他撞墙重生。
况且,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个时空不完全等同于历史,也许,这里的某个将来,也会产生巨大的变数,自己跨越降临就是实例。
现在的他,既非太子,也不是成人,身上更没有什么王啊霸啊的气体,怎么招人?
如果手头没有资源,别人投靠时只消顺便问一句:你有房有车,有跟班有小蜜吗?都没有?
只怕他在这个时代,几乎连个同伙都找不到。
如果不去编织自己小小的保护网,当真的面对蝴蝶效应时,别说反抗挣扎,甚至连逃命的能力都没有。
不坐车马,这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走出十里还是大问题……
现在,每一个铜板都只有靠自己挣,未雨绸缪攒点钱才是眼前该做的。
放下手上的猪牌,刘彻站起身,进房间继续和姐姐们沟通扑克牌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