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里,许婉秋穿着病号服,像只惊弓之鸟到处的躲藏着。尤其是每当路上有警笛鸣过,她就会更惶恐,焦虑不安。在经过一片厂区后,她顺走了厂区外的廉租房外晒着的衣服。
换好了衣服,她就靠着自己的腿跑到沐岚住的高级住在小区里。这些日子里,报纸上都是季莫北和沐岚的离婚消息,甚至沐岚现在住的小区也被记者在报纸上爆了出来。而许婉秋这次去找沐岚,除了向沐岚讨要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甚至于,她还要联合沐嵐再做一件大事。
高级小区都是有齐全的物业的。像许婉秋这种,自然不能就这么闯进去的。无奈,许婉秋只能窝在小区外,希翼着能等到沐岚的出现。
寒风彻彻,许婉秋窝在小区外的门口,这一等就等了一夜。
而苏蔓那里,也在第二天清晨接到了许婉秋越狱的消息。挂掉电话时,林雪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苏蔓站在那里,她随口就问道,“蔓蔓,谁打来的?”
苏蔓嘴角弯了弯,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刚才打电话的那人说,许婉秋昨天晚上在保外就医的路上跑了。”
林雪手中轻轻抖了一下,那白粥差点就洒出来了。
“蔓蔓……”林雪将粥放到桌子上后,又担忧的看向她,“昨天我去监狱看她,发现她整个人的神情都很狰狩。尤其是我说完你教我说的那些话后,她脸上的神情更加恐怖。蔓蔓,你说她出来第一个人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你啊……”
苏蔓走到林雪的面前,牵着她的手就坐到饭桌前,然后把她直接按在椅子上,语气似是十分的无所谓,“雪,你就不要担心我的事情了。你快点吃饭吧,吃完了不是还要去上课吗?我这里的事情,我会有分寸的。你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蔓,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到我的身上了。”
“可是……”林雪还想说什么,苏蔓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她的嘴里塞,揶揄的笑道,“快点吃吧,要不然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了,给人留下的可不是一个好印象。
苏蔓说完,便径直的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油条,就着稀粥吃了
起来。
林雪看她似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她呐呐的咬了一口油条,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重新的咽回肚子里。吃完早饭,她回到房间里,便又悄悄的给季莫北发了一条短信,把许婉秋的事情告诉了季莫北。季莫北很怏的回了她的短信,说是会找人盯住许婉秋的下落的。林雪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快速的删了那条短信后,她才拿起包包,准备去上园艺课。
哪知道,她刚开门,苏蔓换好了衣服正站在她的门外。
“你,你要出去?”林雪显然是被苏蔓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问道。
“嗯。”苏蔓点点头,上前挽住林雪的手臂,“这几天我在网络上投简历了,昨天有一家公司找我去面试。我跟你一起出去。”
两人在路口分了手。一个要往城东。一个要往城西。
苏蔓应征的公司是大成集团。大成集团坐落在市中心,一楼大厅的橱窗里陈列着当季的一些名设计师的服饰,华美而富有个性。
苏蔓刚走到前台,跟前台的MM说自己是来应聘的。那前台小姐仔细的看了看苏蔓,刚想说苏蔓跟电视里的整天播的季莫北外面的“小三”有些像。忽然,大堂外就有一群人走了进来,那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那人神情凌然,苏蔓一看到他,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贺迟栗”三个字了。
前台的MM见到贺迟栗立刻的恭敬的打了声招呼,苏蔓反应过来,连忙就要往后退几步,不让贺迟栗子看到她。但贺迟栗眼尖,却是早就瞟到了她。当即的顿下脚步,向她的方向走过来,并且还朝她挤出一抹友好的笑容,首先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
虽然跟贺迟栗只见过一次面,本来季莫北是介绍她到贺迟栗的公司上班的。可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到贺迟栗公司上班的计划也就此搁浅了。但怎么想到她能在这里又和贺迟栗见面,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以前的是小打小闹,做的生意都是我自己的。现在我算是给我们贺家在打工。”大成集团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贺迟栗笑的一脸优雅的看向对面的苏蔓,“不过,你好像变的真多。要不是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你的报道,你现在这个模样,我是认不出你的。”
苏蔓喝了一口咖啡又缓缓的将咖啡杯放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人,总是要改变的。”
贺迟栗眸子微微眯起,脸色有片刻的滞凝,声音突然沉了沉,“人虽然是要不停的变化,但莫北他……这半年却一直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我们几个兄弟经常打电话约他,他都说要回去照顾女儿。一直都没有跟我们出来过。你也知道,我们这帮人小时候是在同个大院里长大的,可以说我们的一切都是在出生时便已经被计划好了。读书、留学、玩女人……我们能玩的日子也就只有青春的岁月那几年了,后面我们就得担当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了。像我,再过半个月就要结婚了……还是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所以,有时候我挺羨慕季莫北的。”
贺迟栗说到这里,轻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后便抬头去看苏蔓,“季莫北这个家伙,小时候我们全院子的小孩还在玩泥巴时,他已经在家里读书了。当我们这些人不务正业时,他们家的墙壁已经贴满了他的荣誉证书。后来,我们这些人自费出去留学。而他呢,他可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外的名校的。后面大家都毕业了,开始找女人,玩刺激。他已经接手了季氏。那些年,季莫北似乎成了我们各家老爹老妈口中的天才了,反正哪家的小孩不乖,都是要把他拿出来对比的。”贺迟栗讲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揶揄笑了起来。
忽然,他说话的口气一改,用颇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口吻道,“不过这次,季莫北为了你的事情,跟沐岚提出离婚。这让我们这帮人终于敢松了口气啊。"
苏蔓愕然,侧头问道,“怎么说?”
贺迟栗侧转过脸,那双眸子里的戏弄之色更浓,口气也瞬间又恢复到先前的促狭,“这个还要说嘛?以前我们的爹地妈咪都会拿季莫北做标杆比较。现在发现这个标杆其实也有犯傻的事情。我们这些人自然能喘口气了。”
他的话说的很轻松,但苏蔓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她长睫轻扬,心里小小的踯躅的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是在帮他说情吧。”
贺迟栗幽叹了口气,“我没有给他说情,我只是在说实话。有些事情,季莫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那你也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为你做过什么。你消失的第一个月,他像疯子似的到处找你。那时候公司、孩子在他面前都成了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第二个月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痩了一圈。后面他跟沐岚提出离婚,沐家自然不肯答应。不仅沐家不肯答应,就连季老太爷也不答应。后面季老太爷想要逼他就范,就联合沐家,还有其他的金融财团,想要在经济上挤压季氏,让季莫北就范。那个时候,他公司接连丢了好几单。几百万、几千万的的订单,可能转眼之间就被对手拿去了。季莫北也是在那时候才把找你的心思暂放下来,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搬出季宅,就连孩子他也一起带走了,后面慢慢的,他不但扭转了他所处的被动局势,甚至还把季氏扩大的了几倍。把沐家和那些财团打的落花流水。”
贺迟栗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他抬头看了苏蔓一眼。发现苏蔓坐在那里,沉静如水的脸上划过让人不易觉察到的担忧,他嘴角微微弯起,口气又极为冷淡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女人一般都是随便玩玩就好的。他是第一个这样疯狂的人。我们好多人都在背地说他是疯子。可是想想也是,他季莫北就是有成为疯子的资本。哪像我们这些人啊,到时候还得回去接受父母的安排找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苏蔓不知道贺迟栗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一个上午,她一直坐在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不断的重复着。当唱到《最浪漫的事》时,咖啡馆里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阵风铃响起,穿着阿玛尼最新款西装的季莫北在她的对面坐下。
“老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所以……”他望着对面的女人,他嘴角牵起的笑容渐渐深厚,薄唇微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苏蔓,仿佛要将她看进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