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未过去,但枝头的白梅却不知为何早已开败。
清晨,天空中飘着小雪,竹林间,千若漫无目的地走着。
雪地上,是一连串的脚印,很多,也很密集,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脚印边,有些白色的羽毛。
“羽族吗?”千若自言自语道“这儿都快接近我狐族边界了,他们来做什么?”
顺着脚印,穿过了一片竹林,来到了,一座悬崖前。
脚印转而沿着一条小路,渐渐远离了狐族。
唯有一个脚印,通向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千若在崖边俯下身,手在雪地上轻轻拨弄了几下。
雪下,是一根纯黑的羽毛,上面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盖在羽毛上的雪还很浅,应该,还发生不久。
千若谨慎地向下望去,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线索。
“哼!”她突然冷笑了一声“这点障眼法都想骗过我?”
袖子一挥,羽毛自悬崖上飘下。
黑色的羽毛转着圈,飘飘悠悠,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她猛地一跃而下,“啪!”一个完美的降落。
原来,另有天地——悬崖并非完全垂直。
面前,一个幽深的山洞。
千若手掌翻舞,一团淡紫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掌心,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
洞不深,尽头,有一盏还未燃尽的油灯,还有一些被血的暗红的黑色羽毛。
除此之外,似乎就什么也没有了。
千若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凉意,千若迅速转身,手中幻出两把紫色折扇,挡住了身后袭来的冷剑。
但她貌似低估了那人的实力。
轻轻一挑,一扬,千若手中的折扇瞬间脱手,她不可抑制的倒退了几步。
“砰!”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剑离喉咙不到一寸。
微弱的烛光抖动了几下,似是用尽最后的生命般突然一亮,又忽地灭了。
一片黑暗。
“哐当!”剑掉在了地上,那人转过身去,重新点燃了油灯。
突然的一亮,千若本能地伸手挡住亮光,放下手时,她着实吓了一跳。
那张脸,近在咫尺。
那是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墨色长发及背,略微苍白的脸色,同样墨色的双瞳里透露着古怪的平静,尽管明知他是个正道世家的,可千若这个邪道世家的却莫名的心慌。
她,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猎物。
沉默过后,他开口打破了死寂。
“你是偃师吧。”
千若一听,紧张起来,大喊道:“不!我不是偃……”
“咚!”千若着实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那……这是什么。”他的一只手咚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紫色的玉笛晃了晃。
千若一愣,看了看腰间,那随身携带的玉笛不知何时已经被拿走了。
“我……”千若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突然说了句:“你是……千若?”不同方才的平淡,这次终于带了些疑问的语气。
千若一惊“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曾经很喜欢来着悬崖边上吹笛子,但这三年里你再没有来过。”
“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经常来这个山洞里,很安静,也没人知道这里,而且……在这看日出日落,很美。”
“……”
“不过……”他的眉头皱了皱“你们狐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千若一听,眼帘垂了垂,缓缓说道:“三姐四姐……火灾……我……”说着说着便没了声。
他顿了顿,转身,向一旁走去,捡起角落的绷带,包扎起手臂上的伤口来。
千若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
“你是……药草师?”千若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疑惑道。
“算是吧。”他回答道。
“那你就是武士喽。”
可他却没有回答。
沉默几秒,他反问道:“那你呢,是偃师?武士?又或者是……毒师?”
“我刚刚又没用毒,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用毒的?”千若似乎有些震惊。
“你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但仔细闻一下倒是更像是某些毒物的香味。”
千若打量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继续包扎起伤口来。
千若看着他背后那对显眼的黑色翅膀,翅膀上,有些淡淡的血痕。
沉思了一会,她问道:“你的翅膀……”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平静的说:“没事”
“我帮你包扎吧。”
他愣了一下。
手法算不上熟练,她仔细的,小心翼翼的包扎着。
他的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包扎完成,雪白的绷带上一片暗红。
他起身,向洞口走去。
千若一顿,急忙跟去。
“诶,你干什……”话还没说完,千若变愣住了。
天边,太阳正缓缓升起。
……
“很美吧。”他说道。
千若回过神来,看着他。
阳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几分,没有了方才的冷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愣愣的看着他,说道。
“……无曦,叫我无曦吧。”
“哦……”
无曦转过头看她,她正专心的看着那初升的太阳。
似乎有些许熟悉的感觉。
“若鹄【hú】……”他轻声唤了一声。
但她没有听见。
他的眼底一沉,复转过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太阳初升,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