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出,晚风寒凉,跪了一天的叶柠疲惫不堪,麻木的膝盖几近失去知觉,可她仍然在坚持。
“冷吗?我们回去吧。”雷灵看着瑟瑟发抖的叶柠心疼难挡。
刚入夜的时候,很多外出工作活动的人都回来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拎着洗车水浇在了叶柠身上,雷灵想挡但怎么也挡不住四面而来的污水,只能看着叶柠的衣服被打湿,看着她冷的发抖。
她不懂,这里住着的不都是大学老师吗?他们不是总把人性挂在嘴上吗?又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事。
雷灵在训练场长了近十年,开始外派以后见了很多血腥肮脏的事情,却都是明刀真枪,各凭实力,从不会落井下石,暗箭伤人。
究竟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
“还不到一天,现在回去我就没有机会了。”知难而退叶柠从来没想过,也不愿意想,她只给自己两个选择,要么撑下去得到一个机会,要么撑不下去被救护车拉走,她的选项里从来都没有放弃。
“......”雷灵无语,只得陪着她继续苦等。
这边的叶柠在坚持,另一边的沈亦杋却在煎熬。
苏齐想的没错,郑家确实下了狠手,从沈亦杋进去,他们就用尽各种手段逼他就范,刑具,拳脚一样不差,沈亦杋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却没有说一句他们想要的。
刑讯室的地上沈亦杋难耐地蜷缩在一角,衣衫凌乱,额头上满是汗水。
“怎么样?沈大总裁,全身如刀割的感觉不错吧,一般人都没有这个待遇的。”坐在审讯桌上的一个警察抽着烟,讽刺的说。
对于这种小丑一样的角色,沈亦杋从来都不屑理,这就招致了他们更为狠厉的对待。
见沈亦杋仍不说话,另一个人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肩膀上,沈亦杋不可抑制的低吟出声,“唔......”
这些人穿着制服,表面上一副人民公仆的样子,可动起手来却刁钻狠辣,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外表看来没有一丝伤痕,实则身心俱伤,再加上一些让人精神时刻保持兴奋并产生幻象的针剂,神仙撑久了也会崩溃。
“听说沈大总裁身边的妞儿不错啊,那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来水,床上功夫想必也不错吧。”
“那是自然,要不郑家公子怎么玩了一年还没腻呢,我们沈大总裁还巴巴的把这只破鞋当个宝贝疼着。”
“说的我都想尝尝味道了,哈哈......”
审讯室里的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低俗不堪的话,让人作呕,他们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们的沈亦杋眼里闪着怎样嗜血的光芒,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带着毁天灭地的情绪势将这肮脏之人拉入无尽深渊,永不得安宁。
“您说,我们几个轮着来,她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一个男人带着猥琐的笑意,蹲在沈亦杋身边说。
已经忍到极限的沈亦杋,猛的转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然后狠狠的倒在地上喘气,他被注射过针剂,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每动一下都好像骨头在移位,疼痛不堪,可他无法忍受这些人诋毁他的姑娘。
被打的那个人吐出一口血水,里面夹着一颗带血的牙齿,这一下刺激了他暴虐的神经,拳脚和雨点似的落在沈亦杋身上,经久不息。
他没有吭再一声,却在心里记住了这几个人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和对叶柠的诋毁,他在心里发誓,必定要他们以百倍之重偿还今天可笑的认知。
不知道打了多久,就在沈亦杋以为自己终于要这么窝囊的晕过去的时候,一个职位稍微高点的人进来阻止了他们,“你们悠着点,弄死了不好交代。”
不知道谁说了句,明天继续就关灯离开了审讯室,留下沈亦杋一个人躺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身体的痛苦,他需要片刻的休息来面对明天更为严酷的手段,他需要撑下去,撑到他走出这里。
“阿柠,别怕,等着我。”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点光芒,徒留沈亦杋低不可闻却依旧温柔如水的话语。
慢慢长夜,两心相知,叶柠像是感觉到了沈亦杋的痛苦,心疼的厉害。
“小叶子,你怎么了?”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的雷灵,看到叶柠伸手捂着胸口憋着气着急的问。
“没事,就是呼吸的时候胸口些疼,憋着气就好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严重,一会儿就好了。”叶柠拉住焦急的雷灵,让她安心。
雷灵赌气的坐到叶柠身后的地上,攥着手机的手筋骨分明。
刚入夜的时候,她给秦瑒打过电话说叶柠的事,秦瑒说让叶柠自己决定,而她必须时刻保持最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应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所以,她只能看着叶柠不吃不喝的跪在这里却无能为力。
她还是习惯最直接的任务,这种与人心做争斗的事真的不适合她。
早晨六点,公园里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出门锻炼,跪了一夜的叶柠脸色苍白到了极致,神情却依然坚定。
楼上那家的男主人替妻子拿水,他下意识的走到窗边看了眼楼下,昏黄的路灯下除了叶柠和雷灵以外再无其他。
无声的叹息自口中溢出,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卧室,男人似是随意的提了一句,“那个小姑娘还在楼下跪着。”女人喝水的动作登时顿住。
他们本就是善良之人,从不做让人难堪的事,今天却这么难为一个没有错的小姑娘。
他们都记得叶柠身上单纯干净的感觉,记得她带泪的笑意,和那篮满是情感的葡萄,可他们更无法忘记,是她喜欢的男人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那是我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是我一辈子的寄托,我没有办法......”女人闭上眼睛忍着心底快要溢出的疯狂,“如果她能坚持,那我一定会兑现诺言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只要她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