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日光点点,她们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看着固定的风景,只是这次没了HEAVEN专供的果子,也没了可以分享烦恼的心情。
“叶柠,想她吗?”曲清歌对着天空在心里问,没人回应。
她靠在树干上,一条腿曲起,主动和闻莞搭话,“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画吗?”
闻莞完全没有思考,开口即答,“记录你的内心世界!”
曲清歌愣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闻莞眯着眼睛伸手抓树叶间的阳光,“以前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她问我‘为什么喜欢书法?’我告诉她,书法可以表达我的内心世界。烦躁的时候字野一点,自信的时候字狂一点,开心的时候字散一点,生气的时候字乱一点,伤心的时候字柔一点,每种字都代表了一种心情,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画画也一样,都是情感最真实的表达。”
她总是懂得怎么看清自己,同时也能看清别人。
曲清歌忽略闻莞的答案,自言自语般的说:“因为画留下的是永恒和真相,记忆可以欺骗可以遗忘,但是亲自感受,亲手画下的东西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它时刻提醒我经历了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想记住什么?”闻莞好奇的问。
“恨!”曲清歌不假思索的回答。
以前,我想用画记住所有的好,现在,我要用画记住所有的恨,等到结束,那支画笔将永不见天日。
闻莞没有被她嘴里那个冰凉字吓到,反而盘膝坐在曲清歌对面,“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你和我们一个朋友很像吗,你们的眼神都很善良,都会画画,都在这里让我遇见,但是,她想要记住的是爱。”
曲清歌,“是吗?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大画家,小叶子?”
闻莞不住的点头,“嗯!她画画特别特别好,大二的时候就拿到了国际大奖,有很多有名的公司都会找她做设计,而且她每年都会拿奖学金,学校的公告栏里总有她的画,我只是看热闹就能感觉到她画的很好。”
“哦......”
曲清歌敷衍的哦,让闻莞的热情降了几度,她抵着嗓子的酸堵问,“你不是要真的杀她对不对?”
曲清歌对闻莞跨度过大的话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肯定的说:“不,我一直很认真!”
“那她一定做了什么让你很不开心的事!”闻莞极力的想替曲清歌辩解,可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她什么也没做,我就是看她不爽。”
闻莞被她堵的说不出来话,眼睛红红的。
曲清歌知道闻莞对喜欢的人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偏袒,和苏齐一样,和AIR的几个人一样,所以,苏齐才会执拗的拒绝她,所以,她才会固执想替自己开脱。
可是,傻姑娘,是与不是有什么差别,再好的理由也抵不过两条人命,谁欠下的谁就该偿还,包括促成那一切的帮凶。
曲清歌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全是好人,你对我有好感除了因为我的眼神像她,剩下的就是你的性格使然,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你对所有人都好,就算她十恶不赦......但是,不是得到你的好的人就要回报你同样的期待,如我。我想杀她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享受那种感觉,你如果觉得接受不了就收起你的好,我不需要,这里的一切我都不需要。”
“你骗人!”闻莞激动的抓住曲清歌的手,眼里是不可置信,“我们的家小林子教过我怎么看别人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坏人不会有的,你只是还没有想通......”
曲清歌猛的坐起来凑近闻莞,打断她的话,指着自己眼睛说:“这就是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恨和平静的死亡。
闻莞慌乱的推开她,“你别这样,我不会相信的!”
“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曲清歌恢复无情的面容,“闻莞!别再那么天真,你连一份简单的爱情都守不住,还凭什么去评价,改变别人?你,没有那样的能力!”
关于爱情,一直是闻莞不愿提及的软肋,曲清歌这么说无疑是将她从来不曾愈合的伤口,拉出来狠狠的蹂躏,而她,毫无招架之力。
闻莞诧异的看着曲清歌,眼里是受伤的痕迹,可是她就是固执的不肯哭出来,可她明明很爱哭,在熟悉的人面前......而面对陌生人她宁愿流血也不愿意流泪,所以,她现在是否已经对曲清歌这个人失望了?
这样,挺好。
“你不用这样刻意刺激我,我告诉你......”闻莞停下抹了把眼睛才又继续说:“我的朋友很多,每一个都是我抢了他们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他们也会反过来祝福我的那种,我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信,你是什么人不用你自己报,我心里有数!”
曲清歌讥诮的反问,“就因为......我和她有相似的眼神?”所以,你爱屋及乌?
闻莞憋红了脸,“我不否认一开始是这么图的,但是,就冲你刚才骂人时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调调,小爷我就很心仪!你以后也别想着怎么挤兑我,小爷我不吃那一套!我相信直觉,更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牵绊!你不是说我对你的好感没有理由吗?!谁他妈告诉我没理由,老子喜欢讨厌卫柠的人就是理由!老子粉你这种骂人不眨眼的人就是理由!”
曲清歌一开始还能好好的听,到后边已经被闻莞霸气的言辞惊到了,这姑娘的脾气怎么越来越爆了,尤其是这最后一句,她听的懂也很动心,可是,如果她接受了她的好,就会让她和苏齐为敌,那毕竟是他的弟妹。
闻莞啊闻莞,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
你能看出来我的故意,能看懂人心,怎么还选择单纯固执的相信?
“你请随意,只要不打扰到我就行。”曲清歌下了逐客令,跟闻莞她没道理可讲。
“我不!”闻莞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到曲清歌脚边,盘着腿不理人,“血色沁雾,怜然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