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宇轩和庞虎带出来,直接就给他们打开了手铐,估计是眼镜男回来之后很快说明了情况,估计他还算有点良心,没把责任往宇轩他们身上推,所以警察给两人做完笔录之后就表示他们可以走了,不过那个老警察还是啰啰嗦嗦地说什么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不能采取暴力方式什么什么的。
相比之下送他们的出来的小警察就实诚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当时看到你们俩浑身上下一点搏斗过地迹象都没有,还真没看出来是你们把那些打人的家伙给揍跑了,看来两位兄弟身手不赖啊……嘿嘿,误会误会。”
庞虎没好气地瞪着他们,板着个脸不说话。宇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口应付了几句。
眼镜男也和他们一起被送了出来,今天的事情一切都是由他而起,庞虎一看他就来气,只是碍于警察的面不好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警察最后还对眼镜男说:“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那些放高利贷并且行凶伤人的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眼睛男一听这话脸上就变了颜色,只是对警察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混账话,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警察好像没在意,把他们送出派出所就转身回去了。
三个人沉默着走路,直到眼看离警察出没的地方已经很远了,而且天黑了下来,附近也没什么行人,庞虎终于狞笑一声,一把扯住眼镜男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小子,今天的事还没完呢。”庞虎咬牙切齿地说。
眼镜男脖子被拎了起来,呼吸不畅,一会就憋红了脸,手脚胡乱挥舞,说不出一句话来。
庞虎重重地把他抵在墙上,“你个怂货,今天托你的福,头一回进局子开了开眼界,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宇轩伸手抓住庞虎的手臂:“别这样,先把他放下来,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庞虎看了看不断挣扎的眼镜男,又看看宇轩。
“你难道还想再去局子里坐坐?”
“好吧……”庞虎有些不甘心地把眼镜男放下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话说。”
大概是一连串的变故已经达到他的承受极限了,眼镜男一下子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是哭喊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大致的事情。
又是一个凄苦的悲剧家庭,父亲瘫痪在床,从初中开始,所有的经济来源都靠年迈的母亲一人在外操劳,母亲一心想着儿子能学业有成出人头地,为此每天去打两三份零工也在所不惜,可是没什么文化的母亲也只能找到一些非常辛苦又报酬不高的工作,一家三口艰难度日,而儿子也深知母亲的辛苦,学习异常刻苦,终于在高考中金榜题名,好在有国家、政府、好心人的帮助,学费总算是解决了,然而操纵命运的幕后黑手却总是和这个历尽艰辛与磨难的家庭过不去,维持一家生计的母亲,竟然也病倒了,而且还是要钱不要命的富贵病,糖尿病……
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母亲不但不能去做过于繁重的劳动,每个月的医药费更是一座压得全家人喘不过气来的喜马拉雅山。而下面还有一个刚刚上高中的妹妹……束手无策的儿子只能去打零工,去卖血,去借高利贷……维持母亲最基本的医药费……
缺少足够经济来源的穷学生……高利贷还款日期到了却没有足够的钱来弥补利滚利造成的巨大窟窿……因此发生了先前宇轩和庞虎看到的那一幕……
听了眼镜男泣不成声的哭诉,原本怒气冲冲的庞虎沉默了……
宇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地看了瘫在墙角的眼镜男……哦不,从刚才的叙述中得知他的名字叫做张雄——一个和他的表现完全不符合的名字。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宇轩仔细打量着仍然鼻青脸肿的张雄,有些不太肯定地说。
张雄茫然地抬起头,不过这也让宇轩看清楚了他的正脸。
“对了,我似乎在学校的食堂见过你,就是吃清汤白饭的那个……”这句话一出口,宇轩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但是张雄显然不注意这些,木讷地点点头。
“对不起了兄弟,我错怪你了。”庞虎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大大咧咧地道了个歉,还走上前把张雄拉起来。
宇轩也上前扶了张雄一把,有些不平地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去借高利贷啊,这种玩意沾上了想脱身可就难了,那些家伙可都是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不把你搞得倾家荡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雄抹了一把脸,带着绝望的沙哑嗓音道:“我现在和倾家荡产还有区别么?不借高利贷,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么?”他撸起袖子:露出满是针孔的手臂:“我连卖血都已经卖不出去了啊……我总是在想,我要是被他们打死了,也就解脱了吧?可是一想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我连死都不能啊……”
宇轩和庞虎对望一眼,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看你每天吃那些东西也吃不饱,走,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吧,振作一点,天无绝人之路的。”
宇轩和庞虎扶着张雄,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坐了下来,点了几个菜。
菜一端上来,张雄就顾不得说话,埋头狼吞虎咽起来,脸上的鼻涕眼泪也顾不得擦干净……吃进嘴里,想必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