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一番安抚,外加赵泽的细心包扎,好在皇宫带出的外伤药膏唯实不错,长平也不用担心会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哭闹良久的长平公主总算是神色渐安。
小昭仁也凑了近来,只觉得软布裹手确实好玩,便一个劲的吵着也要包起来,朱慈炯几番苦劝无效,只得取了些许原本用来包扎伤口的软布,把小昭仁缠了个严实。
等那小妮子安静下来,赵泽长吁口气道:“等那阉人醒转,问清李贼京外形势,咱们就速速离开此地,寻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吧。”
长平和朱慈炯闻言心下黯然,闯贼犹在身侧,京师安危难测,父皇不知生死,此地离留都南京尚有千里之遥,如何安然前往。
小昭仁虽是顽皮,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理,至少她从姐姐口中得知此刻情势危急,不比宫中。此番见三人沉默,小妮子却是使劲的点点头,一边把玩着缠绕手上的软布,一边稚声道:“知道了!”
三人闻言一愣,继而轻笑,气氛也活跃了许多,长平一把抱起小昭仁,捏捏她的小鼻子,轻笑道:“昭仁最乖了!”
日已西沉,新月呈辉,远处炮火轰鸣渐熄,也不知李自成已打进北京,还是暂且休军。
张牵醒转之后,在赵泽“现代心理战”结合“满清十大酷刑”的猛烈攻势下终于交代了李自成京郊兵力的大致布置。
赵泽“哼哼”一笑,应捱不住酷刑的张牵所求,干净利落的结果了这个“二五仔”,至于那把短小火铳,自然是被爱枪如命的赵泽没收了。
朱慈炯年龄虽小,却是不为所动,低着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将李自成的军力部署一一标记在地图上。
长平抱着昭仁一直躲得远远的,将昭仁的小耳朵也蒙得死死的。
“大致军情布置也了解一二了,咱们走吧!”赵泽叹了口气,朱慈炯连连点头,唤来长平二人,依着地图巧妙绕过李自成的军力部署,噤声步行,直至眼前出现一座废弃的土地庙。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因其生于土地庙,所以对土地神的上司城隍神格外敬重。明洪武二年,朱元璋曾下诏加封天下城隍,以至全国各地的城隍庙和土地庙如雨后春笋般修了起来。
终有明一朝,由于各代皇帝对供奉城隍土地的大力支持,全国乡绅地主以“圈地修庙”名义强占农民土地的事例数不胜数。直至李自成起兵造反,还地于民,无数寺庙就此拆除废弃。
赵泽率先持剑推开破旧的庙门,几番打探发现无人之后,方才让三人进得庙来。
这土地庙原本也是香火鼎盛,李自成大军开抵此地后方才破败,庙内地面尚且干净,一些断木残瓦也是新近劈砍下来,裂痕甚新,墙角四周也未结蛛丝蝇巢。四人寻一靠墙之处,铺下方巾,也不敢生火取暖,就此靠墙而卧。
“定王殿下……”
“赵大哥,即便无人的时候您也唤我三弟吧,我听着舒服!”朱慈炯一直敬佩赵泽,“三弟”听得熟悉了,这句“定王殿下”倒显得突兀,当下连忙插嘴道。
“唔,三弟,我认为,此刻再照王公公原计划走运河,出海南下已是不通。”赵泽听朱慈炯这般要求,连忙改口道。
朱慈炯一脸愁容,声线闪烁道:“赵大哥所言甚是,唉,三弟只是想不到,我堂堂大明到底哪里对不住那帮阉党了,难道大明气数当真是到了头了。”
长平伸过手来,紧了紧朱慈炯的小拳头,柔声道:“三弟不用担心,有赵大哥辅佐,将来肯定能光复我大明。”
赵泽听朱慈炯似已哽咽,也连忙鼓励道:“正如公主所言,大明气数倘若真尽了,上天也不会让我将三弟从皇宫中安然带出,三弟过虑了。”
几番安慰,四人毕竟一路劳顿未作休息,最后终于累了下来,裹了方巾睡下了。
如今虽已是阳春三月,北京城郊的气温却是极低,赵泽武艺在身自不觉得,躺了半会睡不着,见身旁的朱慈炯已是瑟瑟发抖,便将铺在地上的方巾取了盖在他的身上,继而脱了外衣,盖在抱着昭仁的长平身上。
赵泽定定的注视着熟睡的三人良久,长叹了口气,公主皇子竟沦落至此,南京路遥,他虽是穿越而来,但也没什么神兵利器,本身所知也仅仅凭些历史剧和一些读过的历史网文而已,先不说那些历史剧是否真实,他能不能单凭那些用来戏民而大肆篡改的历史剧来预知未来,即便自己预知了,又如何避过这重重凶险,前往南京。
难道真要拿这几人献给李自成,自保安生?这个念头刚一跃入赵泽的脑海便被长平的笑颜给取代了。
此事难办啊,赵泽小心的绕过几根残垣破瓦,正想出去散散心,忽听一阵马蹄践地,兵戈撞击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
“贼军!”赵泽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词来,可如今闯贼势大,军队大可窝在暖和的军营里,犯不着这么晚出来巡逻。赵泽虽有怀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匆忙回庙唤醒三人。
两相权衡,赵泽让长平先避往远处,再携朱慈炯先去瞧个大致,如果是闯贼军队,借着草长夜黑,要遁走也简单,如果是明朝残军,也好收归己用。
四人出了寺庙,长平抱着昭仁躲得远远的,赵泽则和朱慈炯低下身子,在草丛中匍匐下来,赵泽伸伸手,帮朱慈炯裹好了衣服。
不及片刻,一队骑兵便停在庙口,为首那人叫道:“杨千总,就在这破庙休息一夜吧。”
那被唤作杨千总的头领大概三十左右,身后跟着百来名骑兵,浓眉大眼,一脸胡子,全身铠甲覆满鲜血。
赵泽也不知是不是明朝将领的装饰,不敢贸然行动,依旧匍匐观察。
“弟兄们下马吧,吃点干粮留点力气,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给老子多杀几个反贼,死了也值!”杨千总此话一出,赵泽忽觉耳熟,当机立断,立刻和朱慈炯从草丛里走出来,径直向寺庙走去。
“谁,站住!”忽听一声吆喝,却是一名把风的探子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百来人顿时纷纷抽出了佩刀,赵泽和朱慈炯站定了身子,等那千总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杨千总一声询问,赵泽更肯定了自己的感觉,这个千总他认识,而且很熟。
“禀千总,前方似有两人在那草丛里潜伏,被‘癞头张’发现了。”一名军勇连忙解释道。
“哦,老子去瞧瞧!”杨千总招来几名军士走了过来。
依着微弱的月光,杨千总瞧清了赵泽,顿时束容行了个军礼道:“末将杨虎,参见赵将军。”
身后正自持刀,准备等杨虎一声令下便挥刀杀人的几名军士,闻言连忙收刀入鞘,齐行军礼。
“杨将军里面说话吧!”赵泽摆摆手,走过去唤来抱着昭仁的长平,领着众将士进了寺庙。
赵泽统领大内秘卫,授总兵衔,领的是三品俸禄,直辖于皇帝,专司一些秘密刺杀的任务,这个秘职知道的人并不多,赵泽对外明称也只是大内侍卫统领,四品官衔,赵泽担当秘卫统领前,却曾救过杨虎性命,两人由此相识。
赵泽有几次出京任务后,两人也见过几面,杨虎这才知道当年的救命恩人竟是是皇上身边近臣。
这些事情,现在的赵泽自然不是全知,只是脑中有和此人颇熟的感觉而已。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屏退众人,几人环坐于地,赵泽双目如炬,试图从杨虎眼睛里发现点什么。
杨虎见赵泽问起,怒火上脸,气道,“贼军势大,曹化淳和王德化那两个老王八蛋没过几战便开门投敌,末将世受皇恩,几番浴血奋战,几千弟兄死的死,伤的伤,方才冲破重围,一路且战且退,便来了这里。”
杨虎是个直汉子,赵泽救过他的性命,自然对他尊崇信任无比,心里话一个藏不住,全部抖了出来。
“曹化淳王德化竟敢放贼兵入城!”朱慈炯气极而跳,再也忍将不住,骂道:“枉父皇多般信任,京师城防俱托其手,他……他竟投敌叛变!”
长平也是气极,本想开口骂那阉人,忽觉自己公主身份不便如此,便隐忍了下来,小昭仁此刻也早已躲在她怀中睡着了。
杨虎闻言一愣,话语中听出什么端倪,却是不敢确定,只是看着赵泽。
赵泽低头沉思半晌,忽然大声道:“这位正是当今皇上的皇三子,定王殿下!旁边两位则是长平,昭仁两位公主。”
此言一出,庙外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许多人径自跪倒在地,轻呼“王爷千岁”“公主千岁”起来。
“末将……”惊骇之下,杨虎正待起身行礼,却被朱慈炯拉了起来。
“杨将军不俱敌酋,忠勇非凡,不必行此大礼!”朱慈炯极为钦佩此人作为,自是免了他的礼,长平也是极为欣赏此人,微笑点头称许。
赵泽却是低头思索,“这个杨虎,面貌看上去却非奸邪之徒,只是贼兵甚众,他区区千余兵马,怎会逃得出来。”
赵泽余光望向朱慈炯,心生一计,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杨将军此番突围出来,准备前往何处。”
杨虎见赵泽问起,连忙答道:“末将本无去处,原想投往南京,只是路途唯艰,末将想,明日干脆杀回京城,能宰一个是一个!”
赵泽闻言大笑道:“将军倒是性情中人,不过斩杀百余贼寇实在算不得什么,本将倒有一条明路指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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