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一听杨戬曾经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倒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按了按肚皮说道:“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哪吒一指杨戬说道:“是杨大哥把赤灵果汁水引到你肚子里去的。”杨戬听见一直对自己有些不服气的哪吒竟又叫自己“杨大哥”,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哪吒也是一时口快,见杨戬瞄向自己,便摸着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
这时太乙真人却又说道:“姜师弟,这赤灵果只能帮忙压制你体内的毒性,一旦你的元神变得虚弱,恐怕又会复发。”
姜望听得皱了皱眉头问道:“难道就没有根除狐毒的办法吗?”
太乙真人面露忧色地说道:“那妖狐得道也有千年,她用的什么方子炼制成此药,贫道还需费些时日才能弄清楚。不过你以后就寝的时候,切记要将守魂衣穿在身上,免得又像方才那样,被她在千里之外作法摄住了魂魄,以至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元神,诱使体内的热毒发作。”
姜望听得点了点头,见众人为自己折腾了一晚上,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执意让他们都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哪吒待众人离去之后,却拖了张凳子守在姜望床前,说什么也不肯走,还说要给姜望护法。姜望也只能由得他去。
不过因为有哪吒守候在侧,姜望当夜那一觉却睡得分外香甜。他醒来的时候见哪吒趴在自己的床沿上,也已经睡熟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便拽过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了哪吒身上。不想哪吒睡得极为警醒,姜望小小的一个动作,就把他给吵醒了。哪吒见姜望给自己盖被子,便揉着眼睛问道:“师叔好些了?”
姜望看着哪吒因为熬夜而有些发红的眼睛说道:“离去银安殿议事还有些时候呢。你在我床上躺一会吧。”哪吒见姜望面色红润,似乎已无大碍,也就不跟他客气,自己爬到姜望的那张大床上躺了下来。
姜望把被子抓过来盖在哪吒身上,又替他掖好了被角,一抬眼却见哪吒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禁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你不睡么?”
哪吒扭开头说道:“以前只有我娘亲,才这样给我盖过被子。”
姜望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哪吒的时候,他就是在陈塘关附近转悠,说不定就是在偷偷地看望他的母亲,便笑着拍了拍这个小师侄说道:“你要是想你娘亲了,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给你们三兄弟都放个假,让你们回陈塘关去探亲好了。”
不想哪吒却猛地扭回头来说道:“不必!我才不要去探什么亲!”姜望见他又耍孩子脾气,便摇摇头,又伸手合上了哪吒的眼睛说道:“随你随你。不过现在还是静心休息一会儿吧。后面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你可别把自己累垮了。大家都还指望你这个大先行官去杀杀敌人的气焰呢。”
哪吒闻言果真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屋子里便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姜望见他睡着,便披起道袍来到外间,不想一眼看见杨戬也是搬了张凳子坐守在外面,一见到他走出来,却立刻站起身来。
姜望见杨戬还是和平常那样神采奕奕,在经历了昨天的连番恶战之后,还是未见丝毫的疲倦之色,心里也不禁佩服起这个已经被人视为昆仑第三代弟子当中领军人物的年轻人来。杨戬见哪吒没有跟在姜望的身后出来,便微微一笑问道:“哪吒睡着了?”
姜望点点头,又朝杨戬说道:“昨晚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杨戬毫不在意地一挥手,突然又看着姜望问道:“师叔,你的想法还和从前一样吗?还认为仙道的力量无法左右天下大势?”
姜望听得沉默了一下。他很明白杨戬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眼下西歧破十绝阵,完全是靠了昆仑在背后支撑,否则的话只怕西歧十几万大军就会如同以前被闻太师击溃的其他军队一样,不用多久便被截教的法术打击得失去了士气。
杨戬见姜望沉默不语,便挑高了他那双xiu长的眉毛笑了一笑。姜望注意到这是他所独有的一种笑法。与杨戬不熟的人或许会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时常挂着这样的笑容,又时常出手帮助别人,而认为杨戬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姜望与杨戬相处了一阵之后,却觉得这是一个冷静、机谋、胆色甚至是狠辣兼备的男人,必要的时候很可能采用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除此以外,姜望还留意到一件事:在西歧诸人当中,杨戬唯独对哪吒有一份奇特的关照。虽然两人据说也是来西歧以后才认识,感觉却很熟稔,就不知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了。
姜望一边思考着身边这些人的事情,一边和杨戬一道往银安殿的方向走,不想刚走到银安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高声说道:“截教派赵公明出阵了。快去请姜丞相过来!”
姜望当先跨进银安殿,就见除了送灵姬回女娲宫的南极仙翁以外,连昆仑十二仙在内的阐教门人都已经到齐了,西歧的主要将领也都来了。
姜望待众人都落座了之后,忍不住朝昆仑十二仙里领头的广成子问道:“师兄,那赵公明是个什么来历?何故师兄一听说他来袭,就如此紧张?”
广成子叹了口气说道:“那赵公明来自峨嵋山罗浮洞,也是一位得道多年的截教门人,还有三位妹子在三仙岛上修行,个个都道术了得,手中也颇有几件珍奇的法宝。此番闻太师请动他下山,恐怕又是我阐教弟子的劫数啊!”
姜望想起先前在十绝阵里死状凄惨的昆仑门人,心中立刻一寒,便对广成子问道:“那师兄可知他有何法宝和拿手道术?”
广成子却摇头道:“不知。往常这赵公明极少下山,更不会亲自与人动手。这次也不知闻太师是怎么说动他来西歧作恶的。”
恰好这时门军来报有个叫“赵公明”的道士在外面叫阵,要姜望亲自出去与他交手。姜望想了想之后,从座上长身而起道:“我出去会会他。”众人因为昨夜他体内的热毒刚刚发作过,纷纷劝他不要以身涉险。杨戬看了姜望两眼之后,却晃晃身体变作了他的模样。
西歧诸将未曾见识过杨戬这样的本事,当场惊得目瞪口呆,昆仑山诸人却轰然叫妙。姜望见状也凑趣地站在杨戬身边打量,发觉他连自己左脸颊上的酒窝这样的细节处都变得惟妙惟肖,衣饰打扮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两个人面对面时,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不禁也对杨戬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哪吒也拖着火尖枪出现在大殿门口。他一见殿中有两个姜望,便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过了一会却径直朝真正的姜望走去。
黄天化见状便故意从边上跳出来,又一伸手挡在哪吒的身前说道:“你认错人了。右边那个才是姜师叔。”不想哪吒却伸手将他推到一旁,又继续朝真正的姜望走去,嘴里哼哼道:“你少骗人了。姜师叔才不会这样面不改色地让人打量,只有杨大哥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