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宝见哪吒突然跳出,先是吃了一惊,下一刻便抽出了雷公鞭对殷郊说道:“殿下请稍等片刻。我有点小麻烦要解决一下。”哪吒见状也一抖火尖枪,准备和申公宝打上一场再把他带回昆仑去。
不想殷郊却走到申公宝身前,又伸手拦住了他的雷公鞭,这才转身对哪吒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道兄似乎也是昆仑门下,不知该如何称呼?”
哪吒瞅了殷郊一眼,见他的面貌虽然和殷洪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要比那个有些笨手笨脚的殷洪深沉得多,眉宇间间还隐约有一股肃杀的感觉,于是不敢大意,仍旧将火尖枪向着申公宝说道:“吾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李哪吒是也。今日奉师祖元始天尊之命,特来带申公豹师叔回山去问话。”
殷郊微微一笑道:“非是我不相信道兄。只是你口说无凭,如何让人相信你是奉天尊之命来的?”
“这……”哪吒一时间答不上话来,见申公宝在殷郊身后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来,便一跺脚喝道,“我出门走得急,未曾向师祖索要信物。倘若你不相信我,大可与我同到昆仑山去走一遭!”
殷郊见哪吒说话如此硬气,料想所言非虚,便转身无奈地对申公宝说道:“申师叔,既是天尊传唤,你还是先去昆仑走一遭吧。你方才与我说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
申公宝见殷郊如此说,觉得此行的目的打成了一半,便转头朝哪吒问道:“天尊突然派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不会是又要抓我回去关小黑屋吧?”
哪吒怕申公宝听说要去帮姜望的忙便开口拒绝,便含糊说道:“天尊只吩咐我带师叔回去,不知所为何事。”
申公宝打量了哪吒两眼,笑道:“莫不是姜望出了什么岔子?”
哪吒听得吃了一惊,待要掩饰已是不及。他见申公宝露出一副“被我猜中了”的表情,心里着急便一抖混天绫说道:“师叔你走是不走?”
申公宝见哪吒大有将自己捆回昆仑去的架势,料想自己也不是这个转世灵珠子的对手,殷郊又摆明了会袖手旁观的,便朝殷郊一拱手说道:“那我就先上昆仑山一趟了。太子殿下保重。”
殷郊按照道家礼仪朝申公宝打了个稽首说道:“申师叔与李道兄慢走。”
哪吒匆匆还了殷郊一礼,便催促申公宝跨上黑点虎,名为“护送”、实则形同“押解”一般,带着申公宝上了路。
申公宝骑黑点虎飞了一阵之后,见哪吒异常沉默,而且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便故意说道:“你平常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在我这师叔面前,就成了个闷嘴葫芦?”
哪吒瞟了申公宝一眼,实话实说道:“那是因为我与你无话可说。”
申公宝被哪吒噎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半晌后方才说道:“姜望有什么好?”
哪吒转回头来,却说出来一句让申公宝几乎气歪了鼻子的话。他说:“不觉得他哪里好,但就是同他有话说。”
申公宝垂头握拳道:“下次我一定要穿成主角……”
哪吒耳尖地听见,立刻问道:“什么主角?”
申公宝叹了一口气说道:“假如我跟姜望两个人的身份对调,你们对我和他的态度说不定也会反过来的。”
哪吒低下头思考了一阵之后,抬起头断然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不会像待姜师叔那样待你的!”
申公宝奇道:“为什么?要知道他懂的东西,几乎就没有我不懂的。”
哪吒哼哼了一声,说道:“你会往城墙里灌米汤么?你会教西歧百姓修茅房么?你会在城楼告急的时候,一马当先地冲上去御敌么?你会连续许多个昼夜不睡觉,只是为了琢磨出烧瓦片的方法么?你会亲手给四四洗澡么?你会……”
申公宝听得目光闪烁不定了好一阵,听见后面那句的时候,忍不住大叫道:“为什么连给四不像洗澡也算他的优点?!”
哪吒看了申公宝座下灰不溜秋的黑点虎一眼,摇头道:“见微而知著,是我师父教过我的。你若连与自己朝夕相伴的灵兽都不能好生对待,又怎会对其他人好呢?”
申公宝听得一怔,同时听见座下的黑点虎低啸了一声,竟似在同意哪吒的说法。申公宝转了转眼睛说道:“我乃堂堂殷商国师,自当把时间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整天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什么出息?”
不想申公宝不提“殷商国师”这四个字还好,他一提这话,哪吒立刻变了脸色,又一把揪起了申公宝的衣领斥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国师四处活动,拉人来攻打西歧,怎么会累及那么多人送命?走,与我去见天尊,说个明白!”
申公宝想不到哪吒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没防备便被他从黑点虎上拎了起来,立刻享受到了姜望当年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偏偏黑点虎却只是不声不响地跟在哪吒身后,居然连一点抢他这个主人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申公宝只好忍受着冷风灌进脖子里的滋味,心里把哪吒这个嚣张的小鬼和半路反水的黑点虎痛骂了一顿。
等到了昆仑山,哪吒一路拎着申公宝来到玉虚宫大殿,又将他往地上一掷道:“天尊,弟子把申师叔带回来了。”
元始天尊在藏宝洞前转过身来,一见申公宝满脸愤愤不平的神色,便说道:“你这个孽徒,还要在外面闯多少祸?”
申公宝似乎并不畏惧元始天尊,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又朝他问道:“你急巴巴地召我回来,不是就为了教训我吧?”
元始天尊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姜望陷在开天辟地剑自己结成的剑势之中了,需要你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申公宝抬手拨了拨自己额前过长的刘海,懒洋洋地问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元始天尊皱眉道:“我没有追究你私盗‘返老还童丹’下山的罪过,已经是对你额外施恩了。”
申公宝仿佛嗤笑了一声,又走到石门前打量了两眼,问道:“姜望就在里面?”元始天尊点了点头。
下一刻申公宝竟伸手推开石门,自顾自地走进了藏宝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