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家长的前夕,顾盼宵带乔月白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偏僻的地方,离市中心有段距离。
顾盼宵带乔月白去的,是一家精神病院。
乔月白站在门口,拽了拽顾盼宵的袖子,疑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顾盼宵没说话,递给了乔月白一张医疗报告。
薄薄的白纸上,赫然写着杨书舒的名字,而诊断的结果是轻度抑郁症和人格分裂。
乔月白猛然抬起头,望着诺大空旷的医院愣了许久。
“她患了人格分裂?怪不得……”乔月白想起,之前两人同居时,她就经常在半夜里听见隐隐的啜泣声,每次出门查看时,声音又戛然而止。
而上次的杨书舒绑架她时,上一秒对她做出过激行为,下一秒又恢复如常,这一切的一切,她早该想到的。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盼宵思索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但医生说她已经患了很久了,也许三年,也许更长。我带你来这,是因为知道你有一件事情要和她说清楚。”
“那件事情是你让光语告诉我的吧。”乔月白面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顾盼宵以为乔月白会震惊,会难过,可最终当她听到这件事情时,好像也只是平静。
可往往面色越平静的人,心里的伤痛才是无法言说。
乔月白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医院里走去。
医院里安静的可怕,只有护士穿梭在走廊里,每个病人也并非单独隔离,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已经寻觅不到正常人的踪影。
乔月白顺着护士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外,她顺着里面望去,杨书舒静坐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窗户外面,嘴巴紧紧的闭着。
整个人笼罩在大片大片的阴影里,没有一丝的生气。
“杨书舒,有人来看你了!”护士敲了敲门,便离开了。
这个门并不像普通医院里的那种门,而是铁门铁窗,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也能看到里面所有的情况。
杨书舒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了乔月白,却仍是不言语。
乔月白走进来之前,就听顾盼宵说过,杨书舒的病时好时坏,有时像个正常人,有时又反应过激。
而患了这个病状的人,大多自言自语,行为异常,被害妄想,寡言少语,抑郁焦虑,容易激怒。
从杨书舒看到她的那刻起,乔月白就知道,此刻的杨书舒是清醒的,因为杨书舒的眼里藏着凌厉的恨意。
眼神终归是骗不了人的。
“杨书舒,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一件真相。”乔月白的神情冷漠,再无之前的半分感情。
杨书舒讽刺一笑:“你不就是想看我的报应吗?你如愿以偿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之后清醒的每个日子里,日日受着煎熬,受着折磨,永远再无安宁之日。”乔月白一字一句的说完,字字戳心。
杨书舒抬眸,直直的望着乔月白:“我从来都不后悔我做的那些事情!”
“是啊,你对我做的哪些事情你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骁莫呢?你最对不起的,不仅是你过往的青春,还有你最爱的人!”
“你说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他了!”杨书舒敏感的神经被触动,扑到层层阻隔两人的铁丝上。
乔月白冷眼看着面如疯癫的杨书舒,说出了真相:“骁莫出车祸的那天晚上,夏忆姗就在现场,她目睹了所有的过程,却没有打救护车。你以为高中的时候那几起绑架都是偶然的吗?那是夏忆姗雇人干的!就连后来骁莫的腿被废,那也是夏忆姗默许那群人干的!”
杨书舒的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一片:“这不可能!”
乔月白深呼一口气,将快要涌出的眼泪极力忍住:“我知道你以为是我害死骁莫的,所以接近我。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傻到相信夏忆姗的话,苦苦为她卖命,杨书舒!你对不起骁莫!”
说完这一切,乔月白心里的重担仿佛卸下了,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如果骁莫没有来找她,就不会有那场车祸。她一直接受不了骁莫死去的事实,便将所有过错归到自己身上。
可听到唐光语对她说的那些话,亲眼看到那些证据时,她才释然。
那一切都是偶然,谁也不会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当时的乔月白如此,去见乔月白的林骁莫亦是如此。
杨书舒发了疯般的嚎叫着,她扑到铁丝上,手抓住铁丝紧紧的摇晃着,铁丝嵌入她的手指,鲜血淋漓。
杨书舒开始胡言乱语:“凭什么你每次成绩都比我好!凭什么骁莫喜欢你!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你转,为什么啊!”
过了一会,杨书舒又安静下来,看着床单诡异的笑着:“乔月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送我那些东西是因为可怜我!你见不得我比你好看,所以抢走骁莫!”
“骁莫,你想吃什么啊!我去给你做,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年的纪念日哦~”
乔月白静静站在门外,心里一阵钝痛,曾经陪伴她的那些人,自此消失在时光彼岸,再也寻觅不见。
而杨书舒,从此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清醒时日日受着煎熬,周而复始,永远得不到心里的平静。
杨书舒的心里扭曲使她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害她,而这种心里从高中就开始,至此乔月白不管对她有多好,却让杨书舒认为是乔月白瞧不起自己。
而乔月白,自以为给了杨书舒好的东西,但其实却让杨书舒增加了心里的负担。
这场青春的路途,出了太多的岔路,她们渐行渐远,不再相见。
乔月白的心里泛起难过,想哭却极力忍住。她转身离开此地,快速朝医院大门外走去。
顾盼宵在门外等了乔月白许久,见她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月白,你还好吧!”
乔月白摆摆手,疲倦的道:“我想回家。”
顾盼宵点点头,开车回到了家里,也许是应该给点时间让她平静下来。
三日后,两人去了民政局偷偷办理了结婚证,这件事情两家的人都不知道,可顾盼宵不想再等下去了,反正就快要见家长了,结婚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