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夏日里的曲江是一年中除了春秋佳节和杏园关宴外,最为繁华的时间段。此时的曲江人流如潮,车水马龙,热闹繁华非凡,不但一般的老百姓来此赏景游玩,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大都来此消暑度假。
这曲江也的确是风景秀丽,称得上是百花争妍、亭榭竞辉、池水明媚;只见周边的楼台亭阁无计其数,其间点缀着盛开的花朵和翠蒲新柳,与宏伟的长安城南墙和耸峙入云的秦岭相协调,溶为一体,共同构成天地间一幅巨大的山水画面,造成沿池观赏、景随影转,步步入胜的格局。曲江池周围的地形,以池南地势最高,登上这里的紫云楼远眺,但见曲江池烟水明媚,花卉环周,与水滨的长安城争丽竞辉;芙蓉园芬香浓郁,秦岭挺拔秀丽,黄渠从山脚下弯曲而来,把曲江与秦岭山脉连成了一个整体,湖光山色,格外壮观。在曲江西岸有杏园和曲江亭子,是进士聚会的场所。这里有黄渠与慈恩寺相连,是曲江宴会和去雁塔题名的好地方。
“怜芳,我可事先告诉过你了,等下你要是被吓倒了,别跑来怨我,他们这些人野惯了,个个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王越一脸坏笑,看着身旁男装打扮的怜芳和菲虹,其实以她们两人的美貌,即使穿上男装,如果没有特殊手段的话,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女人。他们三人在曲江边这一路走来,讶于两女美貌的路人就数不胜数。
怜芳白了王越一眼,嗔道:“放心我不会怪你,我才没那么小的胆子!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的这些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你怎么吓唬我都没用!”
菲虹在旁边帮腔道:“就是,我家小姐怕过谁?你这样老吓唬我们,是不是你在那些朋友中的名声太坏,怕被别人知道了?”
“好吧,就当我没说”,王越笑了笑,“不过有事时,你们还是可以找我的。”
怜芳的大眼睛瞪了王越一眼,突然坏笑道:“咦,王越,要照你这么说,你的那些朋友中,应该是一个好人都没有!那么你又是什么人呢?”
“谁说没好人了……”王越急忙争辩道。
怜芳忍住笑,插话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其中唯一一个好人!我就不信一个好人能和一群无恶不作的坏人交往这么深!一听他们找自己,就立即要从南山赶回长安,就连我……连最喜欢的园子都可以不看了!”
王越苦笑道:“姑奶奶,我可没有说他们无恶不作!这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我可就活不了了!你可别冤枉了我呀!”
怜芳乐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这可怪了,既然他们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怎么只是听到有人讲了自己一句坏话,就会要别人的命呢?这好象不是好人的行为,更谈不上君子了!”
王越明白照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是说不过她,况且她旁边还有个菲虹做帮凶,知道这时该使出自己的绝招来了,“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咂地?”这叫破罐子破摔,俗话说脸皮厚才是王道,后世有句同样意思的名言叫做“我是流氓我怕谁!”
菲虹一脸遇人不淑的悔恨,叹道“哎呀,这倒是我们没有想到的,要不然才不会跟你一起出来!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呀!”
怜芳慧黠一笑,心道,以为这样耍赖就行了?“那王坏人,您是做过什么坏事才在坏人中一举成名的呀?”这话后面暗藏绝招,如果你说的坏事不够人神共愤的话,她要笑话你坏得不够档次,有贼心没贼胆那种;如果说得太厉害了,她又要说你虚伪、说假话,理由很简单,没有人真做了这样的事情后,还会去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除非他傻了。
王越暗叫厉害,好在这样的招自己以前也经常用,才不会去上当!不过要想破招还得耍赖,“其实我就是个阴损的坏人,按说坏人中明着的坏人其实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暗中使坏的人,这叫防不胜防!就如本朝的李相……不对,是如我这样的人!嘿嘿”,最后再配合上傻笑和一往无前、慷慨就义的表情,这效果就极好了!
怜芳终于忍不住,素手掩住樱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算是服你了!不愧是阴损坏人!妾身乃弱质女流,怎会是您的对手呢?”这最后两句,也算是损了王越一把,说他大男人欺负女孩子。
王越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既然主战场上胜利了,小地方也就懒得计较了,很大度的在一旁笑而不答。
这时他王越三人已经来到了约好见面的春风楼,不过这时离约好的时间还早,等他们上到楼上时,王越发现自己那群兄弟们果然也还一个都没有到的,好在王越和怜芳倒也不着急。三人悠闲地在楼上靠着栏杆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
王越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上自由飘荡的浮云,悠然道:“怜芳,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怜芳一笑,柔声道:“你呀,恐怕除了些山山水水的,就没有什么追求了,呵呵”。
“呵呵,能骑骏马访名山,驾扁舟泛五湖,有什么不好呢?”
怜芳想起这几个月来两人一起在长安附近游山玩水的日子,不禁有些神往的道:“能做个‘御舟乘马去,逍遥天地间’的隐士当然好了!”接着却有些黯然地叹道:“只是恐怕不容易呀!”
王越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的,这又不是去考状元有人跟你抢;只要自己愿意,我想不会太难!”
怜芳勉强一笑,转移话题道:“上次你说这南北的园子有区别,只是这区别在哪里,你还没有跟我讲了。”
“其实这区别还是挺大的,你没有去过江南,故而有所不知。如这杨柳本宜用来装点园林,但在江南园林中却罕见之,因柳适宜临水种植,种植之时又宜三五成行,然而这杨柳叶重枝密,如帷如幄,少透漏之致,一般江南小园,不能相称。而北国园林,面积较大,高柳侵云,长条拂水,柔情万千,别饶风姿,为园林生色不少。”
“呵呵,是否就是你说过的‘园林密易疏难’?”怜芳莞尔一笑,柔声道。
王越点头笑道:“还好你不曾去过江南,要不然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呵呵”。
怜芳嗔道:“油嘴滑舌的!”
美人薄嗔轻怒的样子就是好看,王越一边欣赏着,一边微笑着继续说道:“这南北的不同还有很多,如北国园林,多以翠松朱廊衬以蓝天白云,以有色胜。江南园林,小阁临流,粉墙低桠,得万千形象之变。又如江南小园中适宜种落叶树,且以疏植之,取其空透;大园中则宜适补种常绿树,则旷处有物。此为以疏救塞,以密补旷之法。落叶树能见四季,常绿树能守岁寒,北国早寒,故多植松柏。”
“如果能自己去四处看看,亲眼见识一下你说的这些该多有意思!”怜芳一脸的神往,然语气中又不乏遗憾。
王越也明白这年代里出门不容易,有没有电视、网络什么的,很多地方对一般人来讲别说没去过,恐怕听也没有听过。然而这个年代里的环境却比后世好得多,很多地方不用出门也能享受到清新的空气,比起天天吃车尾气的现代人强得多了。
这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的声音,“咦,是怜芳么?你今日也到这里来游玩。”
王越和怜芳两人闻声回头望去,“原来是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