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鹏儿可是你唯一的孙子。”石室内响起了尖利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
说话的是身着白色丧服的中年男子,这人两眼微微凸出,鼻宅唇大,显得有些可笑,此时他正站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身侧。一脸的伤痛之色,眼中则是布满了怨恨,显然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鹏儿。”身着黑衣的老者,面色惨然,声音颤栗地呢喃了一句,又静默了起来。
此老正是演蛊门大长老丁奂,此时,只见他苍老的脸上有些苍白,神情也是颓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啪”的一声,这位丁大长老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碎在了地上。
“没想到我丁奂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丁奂蓦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负手踱了几步,然后惨笑道。
“父亲?”中年男子身子一震,看了看老者之后,不禁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丁奂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丧孙之痛压了下来,语气平静的说道:“此事疑点众多,我一开始也是气糊涂了。想那尹小子也没有理由要杀害鹏儿,就算真是起了什么争执,可是有两名核心弟子护在左右,也是不应该出什么事情的。虽然尹小子身边也有演蛊堂的核心弟子护着,但是就因为这样,就更不应该起什么冲突了。毕竟,那些核心弟子之间,一般都不会生死相搏的,如此一来,隗影二人的失踪,就有些蹊跷了。”
“不是尹小子做的,难道是有人嫁祸。会是谁呢?”中年男子一听老者的话,也是面露疑惑之色,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怒地说道,“难道是护法堂的人。父亲,会不会是护法堂的人为了引起我们和尹门主的争斗,他们可以渔翁得利,所以才这么做的。”
“明辉,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丁奂老者漠然的坐回了石椅之上,半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不过,也有可能是尹老儿授意他的外孙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布下这么一个看似漏洞百出的嫁祸之局,好让我们盯上护法堂。毕竟,这些年来,他为了给自己这个抢来的外孙铺平道路,连自己的一些老臣都开始算计了,何况是护法堂和我们长老堂。”
“对了,那两个发现鹏儿腰牌的女弟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据刺探的禀报,两人的身份背景都没有什么可疑的。”
“如此看来,也只有之前的两种可能了。毕竟,在演蛊门之内,除了这两方势力,不可能有谁敢杀害鹏儿,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露的杀掉两名核心弟子。”丁奂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清冷的说道。
“若是查出来是护法堂做的,我们自然是与其不死不休的。可是,要是尹门主所为,我们又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之后,又问道:“父亲,昨日在密室之中,尹门主所拿出之物,真的是太师叔的信物吗?”
“哼,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嘛,这么重要的物件我怎么会看错。”丁奂面露不悦之色,冷哼了一声,“何况,当时老二他们也都看见了,他们都被吓得不敢吱声了,又怎么会有假。再说,就算给尹老儿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冒用李师叔的信物。”
“听说太师叔自从进入先天境界后,就一直闭着死关,从不管门内之事。也不知道尹门主是如何请动……”
“不管尹老儿是怎么做到的,若真的是他杀害了鹏儿,就算他真有李师叔做后台,我拼了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他好过的。”丁奂老者蓦然面色一冷,狠狠道,“想让我丁奂断子绝孙,我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就见他在中年男子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而中年男子随着老者所说的话,脸上慢慢露出了讶然之色。
“啪….”
身着浅黄色衣衫的美貌女子,被一记耳光扇倒在地。女子一手捂着发红的半边脸,匆匆起身,除了流露出些许委屈外,没有半丝怨恨之色,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
“哼,你这个堂主是怎么当的。有人潜入轩儿的住所你都不知道,这次是埋了具尸体,下次恐怕就是要轩儿的性命了。”喝斥之人,两鬓斑白,一看就知道是一名五旬老者,眉宇之间,给人一种犀利异常的感觉,面孔之上的鹰钩鼻,为其添了些许的阴沉之气,而浑身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更是只有那些长年掌着生杀大权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此人就是演蛊门的掌舵之人,人称混元老狐的尹狐冲尹大门主。
“以后不管轩儿愿不愿意,你必须派演蛊堂的核心弟子日夜看护着,老夫不希望轩儿出现任何意外。”
“是的,义父,女儿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此女神色恭敬的说道,语气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其就是演蛊堂的新任堂主尹凌,也是门主尹狐冲的义女。
尹狐冲冷哼一声,仍是一脸的不悦之色:“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那点心眼,你还真以为轩儿死了,你就能够成为老夫的接班人了。哼,要是轩儿真出了什么意外,老夫要你和其他人一同陪葬。”
垂首而立的此女一听到这里,不禁面色大变地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道:“当年若不是义父在山贼手中救下了女儿,此刻女儿早已经是他人玩物了。现在只想一心报答义父的恩德,绝不会有其他非分之想,请义父明鉴。”
尹狐冲眯着眼,深深地看了此女一眼,面色稍稍一缓,拂袖坐在了红木大椅之上:“希望如此。你要清楚,老夫既然能够救你,自然也能够杀你,同样,老夫能让你坐上这堂主之位,亦能将你拉下来。”
“起来罢。”
“谢义父。”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尹狐冲轻抚了一下白须,声色全无的说道。
“禀告义父,女儿已经将演蛊堂的全部刺探都派了出去。可是,至今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大长老孙儿死因和嫁祸之人的消息。”此女说到这里,语气不禁唯诺了起来,但看了看老者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那两个女弟子,女儿也派人去调查过了,并没有可疑之处,家世背景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似乎大长老也调查过此事,恐怕他也不认为其孙儿之死是少门主所为。”
尹狐冲不以为然地轻摇了一下脑袋,语气平淡地说:“丁老儿怕是在怀疑老夫了,不过也对,若是老夫,也会如此认为。毕竟,在门内除了护法堂,也就只有老夫这儿,才有能力做到此事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老夫现在有了李师叔的支持,别说他一个长老堂,就算是整个演蛊门与老夫作对,老夫亦不再怕什么了。”尹狐冲的话语虽是淡淡然,可是其脸上却闪着不知名的心痛之色。
“义父难道已经把那物送与太师叔了?”此女见到尹狐冲的难看面色,就不禁急急一问。
“反正那东西也只对先天境界的高手有用,而老夫这辈子是进阶不了先天境界了。余其带着它进棺材,还不如换做人情。”尹狐冲一脸落寞之色,可随即又兴奋地说,“只要有李师叔这位先天高手相助,老夫还怕什么。”
“让下面的人细细地去查,老夫倒想知道这嫁祸之事,到底是护法堂的故意挑拨,还是有其他有心人在拨弄。”尹狐冲说到这里,不禁又自语了一句,“不管怎样,在老夫死之前,一定要把长老和护法二堂吞噬掉,也只有这样,轩儿继老夫之位后,才能高枕无忧。”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破空之音响起,随即一道寒光从窗户处攒射了进来。之前的美貌女子手蓦然一抬,便见到她两手指之间夹住了一枚飞镖,其上还缠着一张纸条。
“什么事?”尹狐冲神情自若的问了一句。
“义父,暗堂弟子回报,不久前发现冯、尤二人死在了冯卜群的书房之内。”美貌的黄衣女子看了纸条之后,脸色一变,讶然地说道,“并且未发现凶手的痕迹。”
“什么?”尹狐冲一听,脸色骤变了几下,随即又若有所思了起来。
“哼,以为杀了冯、尤二人,就能够断老夫一臂了嘛。”尹狐冲冷哼一声,蓦然的又大笑起来,“护法堂也好,长老堂也罢,老夫倒还要感谢你们。”
“冯、尤二人近些年居功自傲,以为当年助老夫登上了门主之位,老夫就要一辈子对他们感恩戴德,真是愚不可及,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此一时彼一时。死了也好,省得老夫日后亲自动手。”冷厉之言到此截然而止,尹狐冲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道,“让他二人的副手去接替他们的位置罢,还有,吩咐下去,冯、尤二人之死,对外就称作是病故。让暗堂也不用追查凶手了,不管是长老堂还是护法堂做的,反正都是老夫日后要拔出的。”
尹狐冲接下来又交代了一些事之后,才踱步离开。而之前一直恭恭敬敬神情的黄衣女子,看着那个渐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起来。
一个身着夜行服的曼妙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闪动穿行着,片刻之后,身影蹿进了一片石林地带,停在了一块数丈大小的岩石之上。
“爷爷,出来罢,玲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曼妙身影之人,解下脸上的黑布,甜甜一笑道。
“几个月没见,玲珑你的身法可是有了大长进了。”一个略带沧桑,却又参揉着动人磁性的声音响起。朝声响之处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背负着手,从一块岩石后面缓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