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封若有所思地缓缓策马而回,马超在一旁见他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是识趣地不去打搅他,轻轻催着跨下马,紧随着他慢慢向渭州城里行去。
不想迎面却疾驰来十几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身戎装,看见袁封马超两人不紧不慢地模样,忙勒住战马,高呼一声道:“袁公子,原来在这儿悠闲,可叫刘某一阵好找哇。”
袁封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刘元率着十来名军士跨马停在官道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专门为找自己而来。他一个将军,没事找自己做什么,虽然有过一面之交,但也不至关系好到请自己喝酒的地步。
刘元见他一脸的莫名,哈哈笑道:“袁公子,那****撞擒西夏当朝驸马,章大帅已经呈报皇上,皇上得到捷奏,龙心大悦,今天恩旨到了渭州,命章大帅及几位将军和袁公子你一道进京,入紫宸殿受赏。”
袁封愕然,能被皇帝召进宫去接受赏赐,这可是件了不得的荣耀,据说有不少官吏,穷其一生也无法见到皇帝模样,而自己那误打误撞的一下,居然就得到了一观天颜的机会——嘿嘿,有空去看看皇帝老儿,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何况汴京繁华之地,也正好去鉴定一下,这清明上河图上所绘的,究竟是否属实。
刘元还道他乐懵了,纵马来到他跟前,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大笑着道:“哈哈,我说袁公子,袁老弟,入京面圣,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老哥哥我也是头一遭。”
这次大捷,章大帅将战功主要归结于郭成、折可适二将身上,但奏折里写明了袁封是在刘元所部生擒了西夏驸马,所以哲宗皇帝下旨,让刘元与袁封也一道进京,接受赏赐。
刘元生平头一回被皇上召见,心情格外激动,一听章大帅说要派人去找袁封,忙自告奋勇地带上十来人,一路奔向袁记,只见袁记门前车水马龙,挤了半天才挤了进去,却又听说袁封出了南门,他们一行马不停蹄地又追向南门去,正遇上折返回来的袁封。
袁封赔着呵呵一笑,然后道:“此番皇上赏赐,全因章大帅指挥若定,全赖将军等率众死战,袁封何有功劳,也得以进京面圣,实在是惭愧之至。”
刘元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弟,若不是你斜刺里杀出,又怎会生擒夏人驸马,不能生擒夏人驸马,皇上也不至于命我等入紫宸殿受赏,所以,你老弟真是一员福将,不用多说,章大帅还在府中等着呢,咱们直接去大帅府第便是。”
马超是羡慕不已,也催马来到跟前,笑嘻嘻地道:“刘将军,我袁大哥被皇上召进京城,我可不可以跟着一道儿去?”
刘元见了马超,顿时想起这家伙正是那日破口大骂自己的那人,于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圣旨上可没说要带你去。”
马超急了,刚想分辨,袁封一伸手,拦住了他,笑着对刘元道:“马超却也有功,圣旨虽未曾说不可带他去汴梁。”
马超倒也没指望自己能够进紫宸殿受赏,但是却也久仰汴梁城的似锦繁华,因此也是心里痒痒,想要去看看京师的风貌。
刘元微一点头道:“这个老哥哥我可不敢做主,你还是待会儿请示章大帅,让他给拿个主张。”
“那咱们就先去章大帅的知州府邸!”袁封道。
刘元一拉缰绳,将马头拨转,道:“那我前头带路。”
十来人急冲冲地又敢了回头,马蹄子重重地砸在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路人惊恐地看着这风来风去的十来骑,舌头一吐:“我的天,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袁封刘元等风驰电掣般地来到知州府,纷纷下了马,向里走去。早有人通报了章楶,章楶迎了出来,见了袁封,哈哈笑道:“袁公子近来在家做得好善事。”
袁封心中暗叫惭愧,这好事还是范子惠倡议做的,而且人家还投了一百两银子,到头来功劳名声全被自己给捞来了,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道:“章大人过奖了,这岂是袁某一人之力?”
章楶摇头道:“渭州米价飞涨,本官也是难辞其咎,不过幸而有袁公子大义为民,以低价出售,才使得渭州不至落入慌乱之中,如此说来,本官正要多谢袁公子。”说完竟是施了一个大礼。
“章大人,”袁封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赶忙上前一步,道,“折煞晚生了。”
章楶赞许地笑道:“今番皇上听闻捷报,恰又新得皇子,龙心大欢,特召我等入京受赏,袁公子擒获夏人驸马,功劳甚巨,皇上已经下旨,赏赐锦袍玉带,黄金百两。”
原来自己能够得到赏赐,还是沾了皇帝儿子的光,袁封展笑颔首,片刻之后才想起件事情来,哲宗皇帝之后,是他的弟弟徽宗接替了皇位,倘若哲宗有了皇子,皇位还会传给赵佶吗?倘若不传给赵佶,那历史岂不是要被改写?难道,自己来到宋朝,竟发生了这么大的蝴蝶振翅效应?
不至于的,自己区区一个布衣,与深宫大院并无关系,哲宗皇帝能不能得儿子,也与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如果历史还是按照既定轨迹向前的话,那么哲宗这个儿子,应当活不了多久,小小年纪夭折了,所以才导致他死后无子继承皇位,结果让弟弟赵佶入登大宝。
“袁大哥,皇上都赏赐锦袍玉带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呵。”马超也羡慕地说道。
四周的几个将军也无不是羡慕不已,要知道这可比那百两黄金诱惑力大些,他们这些武将,最为看重的却不是金钱,而是这样的荣誉,锦袍玉带,入殿面圣,单凭这两点,就可以光宗耀祖,煊赫一世了。至于百两黄金,宋时薪水较为丰厚,他们也并不在乎。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也从未得到这般荣耀的武将们,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些不服气——这家伙,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只可惜咱没遇到这么便宜的事,实在是可惜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