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当中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张辉。他没有选用自己并不擅长的弓箭,而是迅速地从皮制刀鞘中拔出了武士刀,稳稳地扎了一个弓步后静待铁甲老大的到来。几乎是与此同时,谢宝也扔掉了刚刚吃了一半的菜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木弓。一直未曾动用过的铁头利箭呼啸着冲向了铁甲老大的面门。另外的四个年轻保镖,此时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而已。
环首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亮光,久经战阵的铁甲老大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谢宝的这一箭。木弓的初速,实在是太低了,用来作战确实很差劲。露了一手的铁甲老大得意地笑了,到目前为止,除了张辉的反应之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保镖的注意力,现在到了执行计划第二阶段的时候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都在冲锋的铁甲老大突然勒紧了缰绳,使那匹肩高超过1.4米的杂色大马威风地人立了起来。悠长的马嘶声回荡在了半空之中,这一刻的老大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帅气,简直就像是在表演马术一样。然而难民们却不记得自己以前要求过马术表演的服务,他们根本不知道铁甲老大要干什么,只能继续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但是谢宝和张辉没有迷茫。前者迅速地将一支新箭搭上了木弓,直接瞄准了大马的胸部;后者也挑整了手中刀锋的角度,作好了随时转入进攻的准备。
“白痴。”
铁甲老大轻蔑地呸了一口。与此同时,老二老六老七也一齐从土丘背后跃了出来,三支利箭呼啸着撕开了干燥的空气,直直地扑向了刚刚才把木弓拿起来的青年保镖们。和弩不同,弓箭能否取得较高的命中率,最关键的要素就是射手的素质,而这三名强盗偏偏都是使惯弓箭的老手,并且与保镖之间的距离只有四十步,这就使得他们在第一轮射击时就取得了丰厚的战果。
“呜……”
保镖当中为笨手笨脚的穆六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老二的箭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右胸,当场把他戳了个对穿。穆六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浑浊的血液从他的嘴角和伤口奔涌而出,很快就染黑了他周边的地面。这是胸部贯通伤,这个时代的致命伤,他的右肺已经灌满了血液,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肩膀,我的肩膀!”
十七岁的赵石扶住了深深陷入左肩的箭杆,因为难以抵抗的剧痛而高声惨叫了起来。他是保镖当中最年轻的,也是平素胆子最大的,常常渴望着和拦路强盗一决高低。但是老六的竹弓终结了他的希望,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保护难民的保镖了,而是变成了一个需要他人帮助的伤员。
“去死,去死!”
赵石的表哥赵铁因为老七手滑的缘故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从脑门上擦过去的那支箭还是差点把他的魂给了吓出来。在魏三的催促下,他哆哆嗦嗦地拉开木弓向老七发起了反击,然后就把那支木箭给直接射到了天上,比魏三的成绩还要夸张。后者的箭风至少还令老七眨了眨眼。
“别浪费箭!”
谢宝被部下的表现搞的又气又急,但眼下的危机却容不得他多骂。对方下手狠辣,而且敢在中午发起攻击,一定是混迹此地许久的强盗,必须赶快处理掉他们的指挥——做出如此判断的谢宝立即将目标从马胸换成了马头,打算彻底消灭掉这个可怕的威胁。可是就在谢宝松开弓弦的那一霎那,一声怪异的呼喊却猛地钻入了他的脑中。曾在后赵军队中长期待过的谢宝对这种呐喊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这是经常和后赵军队起摩擦的成国军队独有的呐喊,但他却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再次听到。一瞬间的惊愕使得他握弓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那支利箭自然是远远地偏离了目标。
“驾!”
铁甲老大得意地再度纵马奔驰了起来。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这个强盗头子沉稳地抬高了臀部,整个身体居然没有什么大的晃动,显示了极强的控马技术。他已经将目标选定为了正在准备第三支箭的谢宝,打算在距离十五步时用竹弓把他直接钉在地上。与此同时,另外四名负责突击的强盗也紧跟在老大身后发起了冲锋。****上身的老四与老八手持宽刃环首刀担任了突击队,而身穿皮甲的老三和老五则手持铁棍紧随其后,扮演了殿后队员的角色。
但从难民队伍的表现来看,老三和老五似乎用不着如此戒备。和世界上其他所有民族的难民一样,这支从未受过作战训练的队伍在受到攻击的当时就陷入了混乱状态:小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妇女们也只能抱着他们低声呜咽,至于老人们则只能哆嗦着躺在地上听天由命。唯一想要站起来帮忙抵抗的,只有几个胆大的壮年男子和半大小子。他们操起了扁担木棒,勇敢地冲到了保镖们的身旁,但是三名强盗弓手马上将火力转向了他们,转瞬之间就射杀了两人,使得他们那点本就不多的士气顷刻间烟消云散,除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不要慌!保镖们还在顶着!”
为了整顿队伍秩序,华清已经喊哑了嗓子。他在难民当中的威信确实很高,喊话确实发挥了很大的安抚作用,但是强盗弓手们的利箭却几乎在瞬间便抵消了这种作用。他们亢奋地吼叫着,射击着,像打靶一样地向难民队伍中倾泄弹药,片刻之间便射杀了四人,其中还包括刚刚逃过一劫的赵铁。弓手们的掩护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不但造成了难民队伍的大混乱,而且还使前来迎战突击队的保镖只剩下了张辉与魏三两人,根本就无法形成像样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