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桃源”村
“天无绝人之路。”我蹲在稻田中,恰好一个干草垛挡在了前方,也遮挡住那些人的视线,我暗暗吐了一口气,如果这次被抓到,恐怕我根本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只要在网上一查,我的资料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调出来。
我在这里暗自庆幸,那边的一群人可也没有停下动作,当地派出所来了四个民警,曾经在矿山见过的一个人则召来了自己二十多个同伙,其中一个对着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说道:“黄警长,我有个朋友看见那小子住在这里,在我们村子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有生面孔出现,我很快就能查出来,一定不会错的。那小子殴打了我的朋友,这事你一定要好好处理了,不要便宜了他。”
“凌拐子,希望你不要弄出什么花招。”黄警长对于凌拐子的话很是不信,但是职责所在,只好先调查清楚才能下定论,“小刘,你和我从前门,大军你绕到后面防止他从后面跳墙,小李你刚来实习,在一旁看着吧。”
黄警长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人手,凌拐子也轻声指挥着自己的同伙,将屋子堵了个水泄不通,然后才对黄警长说道:“我们踹门进去吧!,我看电视电影抓人都是踹门进去。”
黄警长不悦的说道:“打架斗殴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又不是抓杀人抢劫那些重罪的嫌疑人,你要是觉得拍电视电影的有趣,你喊他们替你抓人好了。”看得出这位黄警长还是很正直,一番抢白让凌拐子脸上很是难堪,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黄警长也不多说废话,正要敲门,手刚推到门上,门竟然开了,他也不多加思索,快步走了进去,凌拐子赶紧跟了上去,没有多久,他们同时走了出来。
凌拐子满脸懊悔的说道:“来晚了一步,让那小子逃跑了。”
黄警长的目光却看向了四周,说:“我摸过了蜡烛,还是热的,说明他并没有走远,我们分头就近找找,说不定可以发现他。”
黄警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民警,目光如炬一点点细微的情况他都注意到了,我原本还想等到他们离开再回到这间屋子,看来我只能选择再次的离开,我留恋的看了一眼老屋子,虽然仅仅呆了三天时间,我已经把它作为挡风遮雨的住所了,我厌倦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
我猫着身子,沿着稻田向大路上慢慢走去,同时目光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一旦有朝我躲藏方向看的,我就急忙蹲下身子,躲避他们的目光,就这样走了有一百五十步,突然传出了“喀嚓”声,将稻田里和谐的声音全部打破,我只注意前面,忘记了脚下,一根树枝被我重重的踩断。
“谁在那里?”黄警长依旧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领着身边的人就要走向稻田查看。
“Oh,****!”我急骂一声,现在也顾不得隐藏身形,单手一撑就跳上田与田之间的小路,夺路而逃。
“站住。”身后是杂七杂八的叫喊声,当然也都开始猛追在前面跑的我。
我这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来下午就已经跑了个把小时,浑身上下都觉得酸酸的,现在又要跑路,简直提不起劲,可是我只能咬牙坚持着。
跑上了大柏油马路,我没过多久就听见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慌不择路的跑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岔道,期望能够阻挡一下尾随而来的汽车,不知道跑了多久,不清楚穿过了多少的稻田,后面依旧有人追赶,不过听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前方是一条两米左右的壕沟里面是不知深浅的水,如果是平时或许我一步就可以轻易跨过去,现在体力处于油尽灯枯的我,只是下意识的迈出步子“咕咚”一声就掉进了壕沟,好在壕沟也不深估计用来灌溉农田的,我扑腾两下就来到了壕沟的对面,而眼前一道一米多高的绿色的铁栅栏横在我的前进的方向。
“咕咚”、“咕咚”接连的两声,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时间,“跨过去”,这念头只在我脑海中停留了0.0001秒,我就付诸于行动当中,不用助跑右脚踏上栅栏间的缝隙,我大喝一声双手使劲的撑上了栅栏上,一条腿则顺势跨了过去,另一条腿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
这下我可急坏了,那条被抓住的脚赶忙乱蹬起来,要是另外一个也上来帮忙,进晚我恐怕真要栽了,最后使出吃奶的劲甩了一下,正好踢中那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松开了我的腿,却带走了我的鞋子。
听声音,正是那个黄警长,看不出年纪最大的他,竟然能一直追在我的身后,不过我也懒得去深究,急忙将这条腿跨了过来,我的身体也因此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背部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碎石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涌了上来,两眼也是突然的一片漆黑,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脊椎断了,身体仿佛不再属于我。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意识也渐渐的回到了我的身体,我耳边又听见了栅栏摇动的声响,顾不上半边身子的酸麻与疼痛,我咬紧牙关扶着栅栏站了起来,四条轨道出现在眼前,怪不得用栅栏拦起来,原来是到了铁路边上,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沿着铁轨继续向前跑去。
一直跑到一个小站,我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身后的追兵被我远远的甩开了,我大口大口的吐着压在胸口的浊气,朝地上恨恨地吐了一口浓痰,却让自己不停的咳嗽起来。
尽管甩掉了追赶的人,可是明天,我又能跑到哪里呢?
我不由的一阵茫然,手捂着胸口,那本可以给我希望的北宋奇书依旧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也给了我一丝信心,天总会亮的,一切也都会好的。
就在我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小站里又“热闹”了起来,无数个手电筒闪烁出昏黄的光芒,一大群人不顾小站工作人员的阻拦冲了进来,其中凌拐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黄警官打电话了,他看见那个小子往这个方向跑过来,我们迎过去一定可以抓住他的。”想不到这个凌拐子如此的执著,对我紧追不放,我又不是宰了他全家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吗?我的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丝苦笑。
看见小站里停着的四列货车以及一列油罐车,我心中一动,悄悄的爬上了一列货车,在敞开的空车厢里躲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天仿佛偏偏和我作对,一直在后面追赶我的黄警长也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了,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一路追过来的,你们有没有发现人?”
听声音,他们好象就在我躲藏的货车车厢旁,我忍住了伸头查看的诱惑,心脏不禁“扑通扑通”狂跳起来,都已经跑到这个份上了半条小命都快要跑没了,如果再被抓回去,我可真的比窦娥阿姨还要冤一百倍了,赶忙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他们的离去,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等待无疑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凌拐子此时开口道:“我已经让人从前面的车站一路搜寻过来,我们也是从前面赶过来的,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黄警长环顾四周,停顿了少许说道:“他很有可能就躲藏在这里。现在分头找找看,最好连车厢里也搜搜,仔细一点,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几十个手电筒四散分开,有的人已经开始爬上火车检查。
我差点想站起来大骂这个黄警长,什么馊注意都给他一个人想尽了,此时我出来不是继续躲在这里也不是,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黄警长忽然转头问向凌拐子:“以前也没有见你如此热心照顾朋友,一般都是推脱别人去做,今天估计你已经把你所有的狐朋狗友都召集起了吧!”
凌拐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叫那小子运气不好,偏偏弄伤了我们老板的宝贝儿子,老板发话我一个打工的哪里敢不听?这么冷的天谁不想回家搂着媳妇睡觉…………”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又有一辆火车在小站停了下来,同时也将他们之间的谈话打断,过了没有多久一个人从不远处跑过来说:“检查完两列货车了,没有发现人,就剩下这两列了。”
我不由的大急,按照他们的速度搜查完我这列货车估计也用不了十五分钟,忽然间我听见了刚刚停下的货车开动的声音,知道唯一的机会来了。
“他在这里!”终于,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在我的身上,我被发现了。
我没有花任何时间思考,猛得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个发现我的人的腿使劲向上一掀,那人应声而倒,不顾一切的跳下将近三米高的车厢,直奔那列刚刚启动的货车奔跑过去。
几乎所有人的都跟在了我的身后,追赶被围困的我。
近了,更近了,在到达那一辆列车时,我猛得躺倒在地上,等通过一个巨大的车轮后,我抓住下一个车轮通过的一瞬间,翻身钻进了渐渐加速的货车肚子下,双手向上抓住一条轮轴,货车将我的双腿在枕木上拖动着,我感到腿上火辣辣的疼痛,然后稍稍一加力,双腿挂上了另外的轮轴,火车的速度则越来越快,转眼间就驶离了小站。
黄警长他们只能目瞪口呆的目送我随着急速奔驰的火车离开,双手不住挥舞,嘴里毫无意义的喊着:“停下,快点停下。”而这一切只能是徒劳的,只能看着火车由近及远,逐渐成为一个小点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一次我真正的摆脱了如冤魂一般的凌拐子,可是我心中却并没有闪出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我将自己卷入了更大的危机当中,我就像树袋熊一样牢牢的挂在火车的车厢底下。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每一道声波都像要穿透耳膜一般,每一道声波仿佛就是一个大锤狠狠的撞击我的胸口,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空气在我的身边犹如被压缩成了一条条的细线似的,栓住我的身体,牵扯着我的灵魂,让我痛不欲生,可是我又偏偏不能割舍。
眼中是一根根单调的枕木,快速的向后面奔驰,我直看得眼花缭乱,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目及稍远的地方,一根根半黄半绿的小草,一改往日的平和温顺,张牙舞爪向我示威。
现在的我和身边的一切格格不入,我不由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身边的一切,手臂的酸麻逐渐蔓延到了全身,我却只能尽自己最大的意识控制双手,因为我清楚如果我松开了双手,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钟,那么下一秒钟迎接我的将只有死亡以及无尽的黑暗,也许只有那时侯我才不会感到疼痛和疲劳。
我不知道这辆货车将会到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的明天将会怎样,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送开手,不能送掉手中的希望,也许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道理我安慰自己,同时我也只能默默的祈祷,列车快些停下。
在货车下,我经历了大风,飞沙走石遮云蔽日;遇到了大雨,电闪雷鸣摄人魂魄;遭遇了骄阳,热浪滔滔烤人意志……
终于,在夜幕下货车终于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我也放下了僵硬的手脚,挤出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翻身离开了铁轨,躺在了路边沾满露水的小草上,嗅着熟悉的泥土的芬芳,也有了再世为人喜悦。
这一天之内我几乎经历了所有的天气变化,下雨、大风、冰雹、烈日甚至还遇到了一场大雪,差点把我冻僵,不过我终于硬挺了下来。
火车又是稍许的停留就开走了,司机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火车上曾经有一名没有买车票的乘客。
我一直躺到了中午,离开很久的意识才回到了我的身体,环顾四周,我已经被崇山峻岭所包围,也就是说我处于不知地点的荒郊野外,虽然不用再担心被人追赶,同时对自己的处境反而担忧,住宿、饮食问题则变得格外严重起来,像野外的铁路连绵几十甚至几百公里都无人烟,如果沿着铁路继续向前,恐怕我还没有走到下一个小站,自己都已经先饿死成为人干。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上山从上面俯视看能不能发现山坳里的小村庄吧,也许那样更实际一点。
在山上摘了几个不知道有没有毒又酸又涩的果子塞进了肚子,我已经整整一天多没有吃饭了,虽然这些果子极其难吃,但是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吃不下去的了,也许出现一只肥老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生吞了它。
虽然到了深秋,我在的地方还是郁郁葱葱的,放眼望去都是绿色,所以我肯定这里不是北方,至于那里只有遇到人才能知道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爬到了一座小山顶上,俯视下方全部被浓雾所笼罩,能见度不超过一百米根本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我哀叹自己倒霉又要走路。
忽然从树上蹿出一条毒蛇,我下意识的向后一躲,谁知身后就是悬崖脚底一滑,只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身体就飘在了云端,刚才还看见的浓雾在霎时间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我命休矣这次真的完蛋了,脑海里只传来这些信息,我就带着绝望凄厉的惨叫声“啊~~~~~~~~~~”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忽然感觉到一丝丝凉意,手指轻轻的跳动了一下,浑身上下还是如撕裂般的疼痛,难道人死后还会有疼痛的感觉吗?
刚刚想到这里,我又昏迷了过去。
这次昏迷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不过在昏迷中,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些人体穴位游走的路线,我的身体涌出微小的热气自觉跟着那些路线缓缓前进,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我的脑袋一阵刺痛,我才幽幽的醒了过来,张开双眼,周围的景物由模糊渐渐清晰,我看见自己正趴在一个水潭边,半个身体依旧浸在水里,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是我觉得精神上好了很多,不再像前一天的萎靡不振。
一想到昏迷时所见的东西,我急忙用手摸向胸口,那本书还在,可是一看到水潭,我的心又不禁的紧张起来,赶忙把书掏了出来,打开书页立刻就有水淅沥哗啦淌了出来,就在我以为字体全部完蛋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除了有些皱以外书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真不知道书是什么材料做的,字又是用什么墨水写的?
我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起书,将口袋的纽扣扣紧,转身向水潭外面的树林走去。
刚刚进入树林没走几步,就听见钢铁收紧的“哐当”声,紧接着我就感到了左小腿产生无尽的疼痛,我不由得叫喊出声,我低头一看自己正好踩中了一个小捕兽夹,左腿正被捕兽夹牢牢的夹紧,殷红的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着。
我忍着剧痛,使劲掰着捕兽夹两边的铁齿,眼看着就要把腿抽出来,忽然耳边传来轻微的风声,我只来得及转头看见一根很粗的木棒,后脑就感到一疼,只觉得眼前一抹黑,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第三次从昏迷中醒来,身下已经不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张温暖的小床,眼前也不是天空而是极其粗糙的土坯房顶。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清脆而欢愉的声音,我自己清醒过来还没有多么开心,反倒是他人比自己更加高兴。
“这是哪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地点。
“这里是桃源村呀……”清脆甜美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卷一地球篇第四章“桃源”村结束
卷一地球篇第五章桃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