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尼斯教会内部的教牧人员的职守与等级制度如同军队一般。其具有一套非常清楚的命令链、供应线,以及保养良好的武器装备。然而英勇之神禁止她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任何人,雪焰的行动无法经过教皇同意——这也就意味着,她无法使用教廷的军队和物资,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圣女”这个职位在教廷之中地位崇高,却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只有十二位蔷薇骑士而已……
——更何况那个愚蠢的罗德祭司,一心以为这个追杀任务能够得到丰厚的报酬,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就贸然插手。只一个多星期,罗德手下的人就已经死伤了十几个,还有数人失踪……这个该死的罗德,非但没有帮上一点忙,还给她的行动造成了诸多不便……
雪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苍白的皮肤之下有淡青色的血管痕迹。
“报告圣女大人,前方出现船只,疑似敌人。”正当她出神的时候,身侧的骑士忠心耿耿地提醒道。“重复一遍,报告圣女大人,前方出现船只。”
“明白了。”纯白的少女低声应了一下,表情依旧波澜不经。她也不念诵咒文,直接道:“鹰眼术(Clairvoyance)。”
以雪焰的力量,很多神术的咒语都可以省略不计,只要读出名字就能发挥作用。这就是所谓的“法术瞬发”,消耗的力量要超过正常念咒的需求。只不过在重要时刻,雪焰还是常常使用这种超魔技巧。
鹰眼术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的视野顿时扩大,看清了远方的船只。然而让焰圣女没有想到的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竟浮着十几艘小船,好像一个波浪就能把它们打翻。
……那个叫做“楚风”的人竟打算用这样的小船前往无风港?这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天气下出海已经很是疯狂,更不用说使用这种破破烂烂的小船了……
站在甲板上的雪焰能够感觉到脚下的颠簸,好像随时都会站立不稳。这艘结实的有桅帆船尚且如此,那小小的渔船怎能安然到达?
那个叫楚风究竟是疯子还是傻子!
白衣的圣女略带疑惑,暂时收起了立刻进攻的念头。就在这时,一滴硕大的水珠忽然落在她的脸庞之上,碎成两瓣,冰冰凉凉。雪焰抬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又有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身侧,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
暴雨就要来临了。
只一会功夫,雨滴的数量就无法计数,仿佛天上有什么东西把雨水倾倒下来一般。海风呼啸,乌云乱卷,海面上剧烈地波动颤栗……那十几艘小小的船只,在这样的暴雨下根本无法分辨。
“他们在左边的第三艘船上。”焰圣女低声说道。凭借鹰眼术,她看清楚了哪一艘船上有人,哪些船空空荡荡。
忽然……
十二艘小小渔船的周围,化作了一片黑暗!
雪焰微微闭上眼睛,心中飞速思忖——她并不怎么了解法师使用的奥术,只能凭借臆断猜测——这个让周围变黑的法术,有可能是零级的禁光术(NoLight),普通光源无法照亮这片黑暗……
分析着法术的成因,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在黑暗形成的同时,她立刻平举右手,瞬发了一个最简单的神术:“秘之印记(ArcaneMark)!”
秘之印记可以在物体上标记自己的记号,而如果施法者愿意,没有人可以看见这个私密的标记。在神术发出的刹那,左边的第三艘小船已经被雪焰做上了标记。
白衣的圣女伫立在甲板上,露出冷冷的笑容。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计策……他们使用了十几艘船,然后用黑暗来混淆这些船只的位置……这样幼稚的障眼法,还不至于瞒过她。
风雨如晦,雪焰静静地等待着。随着黑暗渐渐散去,她看见十二艘船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驶去——做了标记的船只已经驶向了右侧。她来不及吩咐左右,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停到了高空:
“飞行术(Fly)!”
她是神祗的宠儿,能够使用的法术数量远远多于其他的祭司和牧师。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连续使用了三个不同领域的神术。雪焰冷冷地浮在空中,稍微确定好方向,朝着有标记的那艘小船飞去。
然而——
当她靠近那艘小船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渔船上的标记依然耀眼,为什么人却不见了……?雪焰呆呆地降落到有标记的船上,手指紧缩。
十二艘船,各自驶向不同的方向。在她追上这艘船的同时,就意味着偏离了其他船只的航向。想要把每一艘渔船都检查一遍,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她输了……这样幼稚的障眼法……她还是没能看穿……
他们还是逃了……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在她眼皮底下偷换船只的!
……
豆粒大小的雨滴一个接一个地落在雪焰的头上、肩上、身上,让她的白发紧贴在脸庞两侧。纯白的长袍紧紧粘在雪焰的身上,苍凉近乎于透明。一向淡静如寒冰的焰之圣女,在此刻竟是如此狼狈。
然而此刻的她,实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再次施展飞行术,她飘飘然回到了自己的有桅帆船上。
她抬起头,兀自呢喃:
“海若尼斯大人,雪焰……辜负了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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