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废墟!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即使在平民区里都显得很是破烂。只能从零碎的土砖石块中,才能分辨出这里曾经是一排房屋。废墟的地上有烧焦的黑色痕迹,显然有人在这里放过一把火,将这座房子焚烧殆尽。
楚风闻到了淡淡的焦糊味……以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科里亚的家……以及他未婚妻安妮的家……全部被烈焰毁灭!
小家伙忽然发疯似的冲了上去,跪在废墟之中,用双手开始挖掘那些尖锐的石块和瓦砾。
“你疯了?!”楚风一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房子被烧了,并不代表你的家人就被埋在底下!他们说不定已经跑了,你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科里亚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疯狂地继续着挖掘的工作。他跪在地上,不顾碎石的尖利,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然而人的肉体又是何等柔弱?只这么一会,科里亚的手指就被划出了长长的口子,血迹浸染了衣袖。指甲缝中也满是红黑色的的血块,显得分外狰狞可怕。
如果放任他一直挖下去的话,这个小家伙会活活把自己折腾到死!
看着这样的景象,楚风咬了咬牙,捏出一个诡异的手势:
“晕眩术!(Daze)”
念完最后一句咒文,科里亚软软地倒了下去。
面对精神有些失常的小家伙,楚风只能使用法术让他安静下来。他拖着昏迷之中的科里亚,从贫民区破烂的小巷中走过。
一路上,他能看见破败的房屋内,有数对好奇和疑惑的眼睛审视他们。看来小家伙科里亚在贫民窟内人缘不错,有这么多人都在关心他。
有些目光里有猜疑和探询的神色。这些贫民区分不出来法术的等级,然而闪动的光影却告诉他们,和科里亚一起行走的青年是一位魔法师。要知道,魔法师都是贵族,享有无数特殊权利——这个魔法师为什么要和科里亚结交?
楚风并不在乎这些目光,如果对于旁人的评价都斤斤计较的话,生活未免有点太麻烦了。他现在在乎的就是如何让科里亚清醒过来,然后去完成萨摩的那个任务。
他认为科里亚是他的同伴,却不觉得科里亚的亲人和他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科里亚坚持要来看望他的叔父和未婚妻,楚风才不管这些人的死活。这倒不是楚风冷血,只是因为一个人的能力实在太过微弱,不能把天下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只想顾及自己、自己的朋友、同伴,这样就够了。
“魔法师先生……”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楚风的思绪带回现实。楚风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他的面前,正是刚刚的罗斯大妈。她虽然衣着破旧,却看上去十分整洁得体,“魔法师先生……您……您是他的朋友?”
“算是吧。”楚风停下脚步,道,“阿姨,有什么事吗?”
他对这个罗斯大妈印象不差——在大家都避讳科里亚家中的惨剧之时,只有这位女士对小家伙进行了提醒和安慰。
“魔法师先生。”罗斯大妈毕恭毕敬地行礼,“科里亚这孩子……是我们整条街的人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代表大家请求您……好好照顾他。”
“别别!”楚风皱了皱眉头,连连摆手,“别!如果要科里亚是女孩子的话,我好好待他还有促生情缘的可能……但科里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凭什么要‘照顾’他?我有这个义务吗?”
“照顾一个男孩子,根本就是无利润投资,凭什么让我来做这个工作?”
听到这个回答,罗斯大妈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又施一礼:“是我无礼了。以魔法师大人尊崇的身份,自然不愿意让科里亚这个平民跟在身旁。那么请让我把科里亚带回,让他回家安葬自己的叔父。”
“他的叔叔死了?”楚风扬扬眉,问道,“科里亚在那片房屋的废墟中拼命地寻找,不是没有发现尸体吗?”
“他们的尸体已经运到了城郊,只等着安葬。除了小姑娘安妮在别的城市打工,暂时幸免于难以外,这两家一共七口人无一生还。”罗斯大妈神色黯然,“本以为魔法师大人可以照顾可怜的科里亚,看来……是我们这些平民高攀了。”
“我当然不会‘照顾’他。一个男子汉,依靠别人的帮助存活像什么话!”楚风冷冷地笑,“但,我更不会让你把他带回以前的那种生活!”
“那……魔法师大人的意思是?”罗斯大妈有些不明所以。
“我会带着他一起上路,如果他愿意的话。”楚风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后者在昏迷中呢喃了一声,“我把科里亚当作我的同伴,而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不介意他是平民还是贵族,只是我以后要去的地方极为危险,不能带上一个累赘。
“但,科里亚不是累赘,他不需要‘照顾’。他是我的同伴,能够在冒险之中相互合作、相互帮助的同伴。”
罗斯大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微愣了片刻才明白楚风的意思,连忙再施一礼:“谢谢魔法师大人!”
楚风笑笑,将罗斯大妈扶了起来:“我帮助同伴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接受你的道谢呢?”
楚风说了这么多话,自己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但心里还是犯了嘀咕——真是的,怎么他连收个小弟都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