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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秦灭韩国谋略

韩非来秦献策

在用主力进攻赵国的同时,秦对韩采取扶植亲秦势力以逐步肢解的策略。公元前231年,韩国南阳郡“假守”(即代理郡守)腾,向秦献出他所管辖的属地。腾被秦王政任命为内史,后又派他率军进攻韩国。腾对韩国了如指掌,所以进展顺利。于公元前230年(秦王政十七年)俘获韩王安。韩国灭亡。

韩国始建于三家分晋,经申不害变法,也强盛过一阵子。申不害与商鞅都属法家,但申不害的变法不彻底,贵族政治仍然是韩国的主流政治,百姓的利益不能充分满足,生产与参战的积极性就不高。在地缘关系上,韩国紧邻秦国,是秦国东出中原第一站。韩国虽然名列战国七雄,但土地面积最小,综合国力最弱,很难抵挡秦国的攻击和蚕食。

本来秦国早就可以消灭韩国。秦昭襄王时代,韩国土地被吞掉三分之二,再无力抗拒秦威,靠称臣纳贡维持生存。齐国因为吞灭宋国,遭到联合国的深度打击,差点亡国,鉴于这种情况,秦国一直没有灭韩。韩国也设计了一些谋略来保存自己,派郑国去秦国当间谍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多活了几十年。

秦始皇十年,李斯想迫降韩国,没有成功。秦始皇十一年、十三年、十四年,秦国三次攻赵,心思都在赵国,韩国得保平安。

也就在第三次攻赵的时候,秦始皇读到几篇文章,《孤愤》《五蠹》之类,赞叹说:“哎呀,能跟这种人交游,死也不遗憾了。”

李斯说:“这个人叫韩非,书是他写的。”

秦始皇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发兵攻韩,要得到韩非。韩王一直不用韩非,看形势危急,命令韩非入秦。

韩非是韩国公子,地位尊贵,喜欢刑名法术之学,其本源来自黄老。韩非患有口吃,不善说话,所以发奋著书。李斯和他是同学,都拜在荀子门下,但李斯觉得自己不如韩非。

韩非多次给韩王建议,希望能够振兴韩国,但韩王不肯用他。韩非是法家的代表人物,满怀富国强兵谋略,空有一腔报国之志。眼看祖国岌岌可危,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悲愤不已。于是整理古往成败得失,埋头著书,写成十几万字,就是《韩非子》。

韩非来到秦国,秦始皇大悦,遂了心愿。《韩非子》前两篇文章就记载了韩非初到秦国的情况。他为秦始皇出谋划策,建议先灭赵,真实目的是为了存韩,让韩国多活一段时间。

韩非跟秦始皇说:“我听别人说,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听凭你裁决。秦国力量如此强大,却不能吞并天下,四邻诸侯不肯臣服,完全是因为大王的谋臣不忠。我愿意冒死给大王献策,如果我的谋略不能一举破赵灭韩,亡魏臣楚,并齐吞燕,扫荡六国,称霸天下,大王就把我斩首。”

韩非的谋略是先攻赵,“赵举则韩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坏韩、蠹魏、拔荆”,然后东收齐、燕,第一次明确指出吞并六国的先后顺序。韩非不仅是战国末期最后一位大学者、思想家,也是一位杰出的战略家。不是六国无人才,是六国君王太昏庸。

《战国策》也记载了韩非在秦国的活动。

秦始皇召集宾客60人开会,宣告了一个坏消息:“山东四国合纵,想对付我们,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大家都不做声。

此时姚贾站出来说:“我愿意出使四国,破坏他们的谋略,让他们收兵。”

秦始皇拨给他一百辆车,一千斤金,衣王之衣,冠王之冠,带王之剑,威风凛凛上路了。

姚贾以间谍的身份在外活动三年,成功破坏四国合纵,然后还报秦国。秦王大悦,封赏千户,拜为上卿。

韩非说:“姚贾用大王的权力、秦国的珍宝去结交诸侯,明里打着大王的旗号,实际藏着自己的私心,请大王明察。他家世世代代都在魏国大梁当看门人,他在大梁偷过东西,在赵国当官又被驱逐,才跑到秦国来。世世看大门,在大梁偷东西,在赵国被驱逐,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来参与国事,文武百官多没面子。”

韩非污蔑姚贾,是为韩国,没有私心,与小人攻讦不同。

秦始皇责问姚贾:“听说你用我的钱财去结交诸侯,是这样吗?”

姚贾说:“是的。”

秦始皇问:“那你还有脸来见我?”

姚贾说:“我对大王很忠诚,大王却不知道。假设我对大王不忠诚,四国怎么会取消合纵?夏桀听信谗言,杀了良将关龙逢,商纣听信谗言,杀了忠臣比干,结果身死国亡。大王如果听信谗言,秦国也会没有忠臣。”

秦始皇又问:“你家世代看大门,你在大梁偷东西,被赵国驱逐,这又怎么解释?”

姚贾说:“姜太公落魄时他老婆都不肯要他,在朝歌做屠夫时肉没人买,在溪边钓鱼时鱼不吃他的饵,这样一个人,却帮助周文王夺取了天下。管仲是一个又贫又贱的人,出身边鄙之地,被鲁国当做囚犯押送回齐国,这样一个人,却帮助齐桓公称霸诸侯。百里奚是虞国的乞丐,身价不过五张羊皮,这样一个奴隶、囚犯,却帮助秦穆公称霸西戎。这些人都有不光彩的一面,只因为得遇明主,而建立功勋。我想我遇到的也是明主。”

秦始皇同意他的话,命令他去杀了韩非。

姚贾最大的功劳,就是完成了秦国的间谍使命,带着金银珍宝,贿赂奸臣,诋毁良将,成功离间六国君臣。按照尉缭的估算,间谍活动费用不过30万金,却严重削弱六国的抵抗力量。当时就有人说,如果李牧不死,秦国要多花半年才能吃掉赵国。照这样计算,吞并六国可能要多用至少两年。以秦国60万大军计算,仅粮食一项,就要吃掉郑国渠所灌溉的四百万亩良田两年的收成,还不算战马的粮食,不要说人员的伤亡,军马、铠甲、兵器的损耗等等,两年军费肯定远远超过30万金。姚贾的间谍活动可谓卓有成效,减少了战争开支,缩短了统一进程,对统一事业有功。

韩国灭亡

一、韩非受诋毁身死

韩非的献策秦始皇很欣赏,但暂时没有信用他。

李斯、姚贾诋毁说:“韩非是韩国公子。现在大王要吞并诸侯,韩非肯定为韩不为秦,这是人之常情。大王如果不用他,放他回去,定是祸患,不如杀掉。”

秦始皇觉得有理,把韩非交官府治罪。李斯派人拿来毒药,逼韩非自杀。韩非想自陈清白,但没有路径。等秦始皇明白过来,想要赦免韩非,韩非已经死了。

司马迁感叹说:“余独悲韩子为《说难》而不能自脱耳。”

《说难》是韩非的著名文章,《史记》全文引用。他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他的结论——陈说意见有多么困难。

韩非死于秦始皇十四年。秦始皇十五年,秦国大兴兵,第四次攻赵,为李牧所阻。秦始皇十六年,韩国又把南阳献给秦国。这是韩国在疲秦(修建郑国渠)存韩(韩非献策先灭赵)之后,所能施行的唯一谋略了。

二、韩国灭亡

秦国打算不再给韩国机会,秦始皇十六年九月,发兵接管南阳。第二年(前230年)攻韩,不费吹灰之力,活捉韩王,尽收其地,设为颍川郡。

秦国第一次吞并山东大国,虽在意料之中,得来轻松,却是秦国自秦献公(前384年)以来,连续努力154年的结果。

韩国先灭,第一是地缘形势造成,与秦国紧邻,又在秦国东方,仿佛是秦国的菜地。韩国本身也四面受敌,无险可守,无法四顾。建国初期的几个韩王,因为殚精竭虑,政治胸怀也宽广,努力与魏、赵团结,所以韩国能够兴旺。后来的韩王比较平庸,不思振作,也缺乏政治远见,加上韩、魏、赵的三晋感情逐渐疏远,最终失去了过去行之有效的三国合作、一致对外的立国谋略,在七国混战中东张西望,既没有积极自救的强国谋略,也没有坚定一贯的政治盟友,真的成为秦国的菜地,想什么时候来踩一脚,就什么时候来踩一脚,防不胜防,也没有力量防,最终被秦国吃掉。

那么当时韩国如何才能不亡?恐怕唯有努力壮大韩国,强大到是韩国统一天下,而不是秦国,韩国才能不灭。但这个机会对战国七雄是一样的。再从地理形势看,恰恰是韩国最不可能获得这个机会。但韩国自三家分晋算起,能屹立223年,也不失为英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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