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程华安坐在季卓侧面,语气低沉,沧桑的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伤悲。
“季总,不好意思,程家今天不便待客,改日我必亲自到贵公司拜访。”
“我既然都来了,也不好白走一趟。”说完,季卓看了一眼郑奇,示意将两份文件交于程华安。
“程董,这是之前程妍总经理与季总签订的意向书,这是我们ER集团收购华安的计划书。”
程华安读着文件上的内容,如同生铁一般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程总的遭遇,我很遗憾,不过,她的遗愿是希望华安越来越好,目前华安的危机,恐怕只有ER能力挽狂澜了。”
说话间,季卓无意看见了站在角落的程似锦。
然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沉着脸看完文件,欲开口的程华安抬眼便看见季卓与程似锦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样子,眼中闪过愤恨。
“程董,你要相信我的诚意。”季卓似乎感受到了程华安凝固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慢慢转过头,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你是似锦的父亲,我是真心实意为华安。”
这下,程华安的脸臭得简直难以描述,他狠狠的看向不远处的程似锦,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
接收父亲凶狠的目光,程似锦的心咯噔一声,知道程华安误会自己和季卓了。
“季卓,你够了!”怒不可遏的程似锦直接朝季卓冲过去,用手指着他的眼睛,“这里不欢迎你。”
“诚意我带来了,人我也见了,程董,再会。”说完,他冲程似锦得意一笑,离开了程家。
程似锦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看向程华安,一直渴望得到父爱的她,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中不忍。
程华安慢慢抬起头,注视着她,目光复杂,他咬着牙,心一横,啪,响亮的给了程似锦一耳光。
“现在你满意了。”双目怒瞪,他脸上的肉狠狠的颤抖着,“程似锦,你平时好玩也就罢了,现在竟勾结外人,设计害死程妍,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华安,竟毁在你手里。”
“我没有!”程似锦捂着被打的脸,听着他口中的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瞒着我们和季卓厮混在一起,程妍被关在季卓别墅,最后跳楼,都是你们害的。”
“我没有!”她含泪盯着他,倔强否认。
“就因为走私案栽赃给你,你就这么对她,我告诉你,都是我做的,为了保住程妍,为了保住我的华安,你必须当这个替罪羊,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有这个义务。”
像冰刃一般,程华安的话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以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不喜欢他,而今才知,她是随时可以抛弃她,如同工具一般的存在。
“我没害她。”她倔强的否认道。
眼泪蓄满了眼眶,哗哗溢出来,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她似乎听见心掉下来,摔得粉碎的声音。
“似锦。”微弱如丝的声音,打破了客厅剑拔弩张的气氛。
程似锦看着正下楼来的母亲,委屈的强调着:“我没害她。”一张苍白的小脸已被泪水泡得浮肿。
见沈慧文看了看程华安,什么也没说,她擦掉眼泪和鼻涕,“你也不信我?”
“似锦?”
程似锦扭头伤心欲绝的跑了出去。
“似锦!”
“让她走,我没这个女儿!”
……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昏黄的路灯下,程似锦漫无目的走了许久,哭了许久。
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丝毫没发现在距离她不远处,一辆黑色跑车也一路悄悄跟了许久。
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学门口,看着校园星星点点的窗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旷课几天了,狠狠吐了几口气,用手顺顺凌乱的头发,低头进了校园。
“程似锦。”
“有人叫我?”程似锦抬头往声源处看去,一张温暖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
“林丛?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老师。”
“你是这儿的学生?”
“嗯,毕业三年了,明天要去美国,趁走之前,来看看。”
“是吗,我也是这学校的,大三。”
“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没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对了,你也喜欢摄影,要不跟我一起去美国。”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他,惊了一脸,“我只是喜欢而已。”
“我开玩笑的,瞧你吓得。”林丛轻轻的笑了,干净得像那园子里绽放的兰花,“那走了,拜拜。”
“拜。”
与林丛的偶遇,让她压抑的心情得到短暂放松。
她看看已没人影的前方,转身往宿舍走去。
走路无意晃动的手不小心碰到荷包,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她拿出一看,季平海送的盒子。
打开一看,她愣住了,“这不是那娱乐城里的圆币吗,他怎么会有,还送给我。”
突然,闪过一道人影,等她回过神来,手上的东西已不见,眼看抢东西的人在前边,二话不说,她马上跟了上去。
将车靠在学校对面,季卓静静坐在车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从校内冲出两人影,其中一人正是他惦记着的程似锦。
看清人后,他立马下车,跑去追她。
可跑至一条小巷后,因为灯光微弱,他再也看不见的程似锦的行踪。
将大学周围找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整整一个月,季卓没有放弃任何一秒,将黎城翻了个底朝天,但是,程似锦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这个月中,季卓如同一只暴怒的猛兽,怒气肆虐,分秒间,便能吞噬一个人的呼吸。
整个黎城的安宁被搅得粉碎,连骨头都不剩。
每天在刀尖上舔伤的郑奇看着因程似锦的失踪而连续失眠一个月的季卓,这才知道,她在季卓的心中的位置,恐怕连季卓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媲比天高。
失去的,总是最容易刻骨的,深扎于记忆的,总是最铭心的。
更何况,是他,那加了套锁的记忆,施了魔咒的人生。
五年后。
五年来,没人知道程似锦去了哪里,可是整个黎城没人不知道程似锦的存在。
那是暴君季卓千方百计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