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柃抬眼瞧了瞧两个小孩,只见一个约十二三岁,看着比自己要年长一些,长得一般,只是清秀,看着还算舒服。而另一个则小些,瘦瘦小小,小脸尖削柔弱,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倒像根豆牙菜似的。
苏柃便问:“你叫什么?”
文珞想了想,似乎自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真正的名字,想说本名,又怕别人起疑,犹豫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苏柃皱皱眉,又问:“是没有名字吗?”
苏柃转而看向稍大的女孩。
女孩倒也机灵,见苏柃朝自己看来,便答道:“自卖给人牙子,便未有固定的名字。”
苏柃听了,想起自己院里的几个丫鬟,也是进了府才重新起的名,便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道:“那便按着往日的排序起名吧。”她皱了皱眉,问红铃:“上次那丫头排到几了?”
红铃应道:“排到五了,小姐起的五福。”
苏柃点点头:“倒是我忘了。那你们便叫六艳和七彩吧。”
红铃见两个丫头还呆头呆脑地跪在地上,便笑道:“你们两个是傻了吗?还不快谢谢小姐赐名!”
两人才想起要谢谢。
苏柃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彩鸳在门外张望了一下,苏柃神色一亮,挥手打发红铃道:“你带她们下去安置吧,顺便让她们领几套衣服来换换。”
红铃应着,便把两人带了出来。
几人一出,彩鸳便进了屋子,反手把门给关上。
红铃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下,见两个小的正看着自己,便带两人下去了。
院子里不大,正屋后有一排后房,住着的是二三等的丫鬟,人不多,连着新来的两人也就七个,红铃和彩鸳是大丫鬟,之前在院门口看到的两个婆子是守院的,其她人都归一个姓刘的婆子管着,大家都叫她刘妈妈。
红铃把人带给刘妈妈后便走了。刘妈妈看看两人,也不费事,便将两人安排在一个屋里住着,把日常两人的分工都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该注意的事情都交代一翻,便让两人先歇着,第二天再开始做事。
刘妈妈一出去,六艳便按奈不住高兴地跟文珞不停地说话:“哎,你觉得这两名字怎么样?”
文珞边铺着床边摇头笑笑。
六艳也不等她说话便道:“我觉得不是太好,一听就是大小姐随意起的。你看红铃、彩鸳就要好许多。你知道其她人叫什么名吗?”
文珞又摇头:“不知道。”
六艳道:“我方才听刘妈妈在外头喊人,好像叫大花、二榴、三凤、四,四喜,五福,啧啧,你听听!”
文珞愣了一下,不由嘴角抽了抽,这名字取得可真省心啊!她笑笑应道:“那么六艳和七彩倒也不错。”
六艳听着文珞超没骨气的说词,有些不甘心,可一想,倒也比前五名要好了,便撇了撇嘴。六艳看了看文珞瘦小的小身板,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甚是可怜,便问:“七彩,你几岁了?家是哪里的?”
停了一下,见文珞只拿着一套新发的衣服上下打量,便上前敲了一下她的头。文珞一时没反应她喊的是自己,被一记敲在头上,才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她。
六艳伸出手指在文珞额上重重一点,略有不满地道:“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衣裳看着虽然比咱们这一身要好,可比起红铃和彩鸳的来,还差着呢。”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比了比,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文珞听的:“终有一日,我也会穿上比那还好的衣裳的!”然后抬头嗔道:“你个小丫头怎么一副闷葫芦的样子,我问你话呢!”
文珞歉然问:“姐姐问我什么话?”
六艳见她一副糊涂样,也没了问话的心思,便不奈地扬手道:“没什么。”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文珞知道六艳也是个被人卖了好几手的,只是她年岁大些,已然记得自己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六艳虽然记得,但对于被家人卖了还是颇有意见,所以对家人的感情倒也不深。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早就忘了。文珞没有问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但见她说起的时候神色有些愤恨,想必也过得挺苦。倒是六艳听了文珞从小便被发卖,连家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再看她瘦得皮包骨,看着像是个五六岁的,明显是营养不良,便有些同情这个小女孩起来。
文珞这些年来每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长,虽然吃不饱穿不暖,还大伤小伤不断,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太小,还是已经被卖得麻木了,虽然灵魂已经成年了,但文珞过后回忆起这段命运多舛的岁月却并没有过多怨忿的评价。她也是灵魂成年了才记得一些,若换了别的小孩,估计对这些经历估计连记忆都不会有的。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文珞便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在这院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小瘦瘦的女孩子叫七彩,叫得多了,文珞几乎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这具小身板才七岁多,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没有想过,对于以前不安定的生活,她现在最想的是彻底告别了那些颠沛流离的倒卖生活。所以作为七彩的她每日里天不亮便起来打扫院子,安安份份做好属于丫鬟七彩的工作。
只是这三个月的平静生活很快便被打破了,命运的齿轮似乎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