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出口大厅里,戴着宽边墨镜、身穿黑色T恤的龙枫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不紧不慢地向出口走去。坐飞机连续十几个小时虽然容易让人疲惫,但从未出过国门的龙枫却不属此例。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感觉还是非常新鲜的;所以此时下了飞机后,他脸上不仅看不到一点疲倦之色,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步伐沉稳有力,皮肤白晰却又戴着宽边墨镜、理着板寸头的龙枫本就显示出一种别样的气质,给人不可轻视的感觉了;更何况全身强键的肌肉又把T恤和牛仔裤绷得紧紧的,不禁引得大厅里一些女人频频向他望来。
“去曼哈顿下东城区唐人街。”龙枫用英语对出租车司机说道。他当年还在刑警学院上大三时就通过了国家六级考试,虽然这两年多在神农架再也没说过一个单词,但这几天买了几本英语书抽时间恶补了一下,恢复了一些当年的水平,一些简单对话毫无问题。
“先生,您是去找朋友办事还是来投靠亲戚呢?我劝您现在别去,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联系一下再说。”司机劝说道。
龙枫奇道:“怎么了?那里现在不能去吗?还是你不愿意去呢?”
“不是我不愿意去,是为先生您考虑。从前天开始,唐人街连续两晚发生了枪战,现在不仅警察在调查,甚至联邦调查局也介入了。听说这两晚那里发生了黑帮火拼,死了不少人。”
“谁和谁火拼?结果如何?”
司机摇了摇头:“电视上说一共死了四十三人,其中有华人、越南人,还有几个白人和黑人。具体原因嘛,据说是黑帮因利益分配不公引起的,越南人与美国的黑帮联手对付华人帮。”
“哦?这和联邦调查局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整个唐人街被包围封锁了吗?”
“那倒没有。联邦调查局为什么介入,这就不清楚了。”司机耸了耸肩。
“谢谢你。我只是路过纽约,顺便去唐人街看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再发生火拼的。走吧,我们还是去唐人街。”龙枫笑道。
“OK!”司机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多话了。先生,听您的。”
……
唐人街并不是一条街,而是华人集中居住的社区。龙枫读着还没出境时鸭子发到他手机短信上的地址,让出租车在唐人街268号街一栋毫不起眼的“中华茶楼”前停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是几位?”一个留学生模样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边把龙枫往里请边问道。
龙枫笑道:“你们吴老板在吗?我是他朋友,请告诉他一声。麻烦你了。”
“好的,您稍等!”小伙子跑到收银台前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低声说了几句。女人朝龙枫的方向看了看,随即站了起来拐进了左边一个房间。
不大功夫,一个穿着短袖衫、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精壮汉子走到龙枫面前,两眼炯炯地略一打量龙枫:“您好。我是吴天,请问您是……?”
龙枫微笑道:“我是王晨的朋友龙枫,刚下飞机。”
“哦,你好你好!”吴天伸出了手:“一小时前华叔还打来电话,问你到了没有呢。先去我那办公室歇歇、喝口水,然后我带你去见华叔。”
“谢谢。”龙枫笑了笑:“休息倒不必了,我们去见华叔吧。”
“好的,你稍等,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吴天点了点头,叫来收银台的女人:“我陪这位兄弟去华叔那里,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华叔不仅在唐人街家喻户晓,同时也是曼哈顿区的社会知名人士,而且在纽约的整个地下世界,更是一个如雷灌耳的名字。虽然联邦调查局怀疑他身为青帮帮主的材料堆起来有几尺高,对几起黑帮火拼事件展开过调查,对华叔本人更是多次展开了调查、监视,但都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而无可奈何,最后不了了之。
华叔出身于台湾,来美国有三十多年,到唐人街也有二十多年了。名义上他是唐人街几个大酒楼的老板,华人互助理事会会长,但同时他又确实是美国青帮的帮主。经过三十多年悉心经营、奋力打拼,青帮已经成为一个体系完整的帮派,四个堂口青龙堂、白虎堂、万狮堂、掌刑堂分别负责着内外事物,职责清晰、分工明确,总人数也达到五万六千多人,遍布美国各个州,是美国地下世界绝对没人敢小看的一股势力。虽然与美国本土的黑手党无法抗衡,但在纽约的唐人街和其他一些华人社区,无论多大的事情,只要华叔发句话,那都会立即得到解决的。
王氏家族的“天下集团”最近十年来和唐人街一些老板做过一些小的出口生意,一来而去就和青帮中人熟悉了,也因此知道了华叔这号人物。而鸭子的一个远房伯伯三十年多年前在台湾曾救过华叔的命,得知“天下集团”和唐人街有生意来往后,就打了个电话给华叔,于是“天下集团”在唐人街的生意迅猛发展起来,垄断了所有酒楼、饭店山货野物的供应。
吴天驱车带着龙枫赶到一个大院门口停了下来。下车后,示意龙枫跟在身后,他自己走到一左一右嵌着青龙、白虎的钢板门前按响了门铃。
门虽然没开,但围墙上的音像监控装置已经把大门前的图像传了进去,一个年轻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天哥来了啊?你身后的是谁?”
“远道而来的客人,叫龙枫。麻烦你禀报一下华叔。”
“好的,天哥你稍等。”
一分钟左右,钢门边的一道小门无声地打开了,还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天哥,华叔让你带客人进来,他在2号别墅见你们。”
走进钢门,龙枫只觉得眼前一亮。这是一块占地足有一百亩的大院,里面不仅有8栋四层高的美式别墅楼和4栋五层的普通楼房,而且草坪、假山、游泳池等应有尽有。龙枫略为打量了一下,仅那三栋普通楼房,如果住人的话,起码也可以住下六十人。“难道这里不仅是华叔居家的地方,而且还是青帮的总部所在?”龙枫心里暗暗判断着。
“哈哈,你好啊,龙先生。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到纽约!”一个国字脸、梳着一丝不乱的大背头发型的中年男人,大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就是华叔。”龙枫身边的吴天小声说道。
龙枫摘下墨镜,赶紧上前几步伸出右手:“谢谢!华叔,您好。我是龙枫,这次来纽约要给您添麻烦了。”虽然鸭子说华叔已经快六十的人了,但龙枫怎么也看不出来,从外形上判断觉得他也就四十几岁;而且身穿白色真丝短袖衫、宽松休闲裤的华叔,棱角分明的脸型和仿佛直透人心深如大海的双眼,让龙枫立即感觉到了一方霸主的气质。青帮在这样一个人的掌控下,如果不能发展壮大那才是怪事了呢。
龙枫打量华叔的时候,华叔也在打量着龙枫,他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年轻人的实力非常强,在自己一生所见的千万个人中应该算是非常可怕的,至于可怕到什么地步,以自己丰富的阅历竟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时日,龙枫的成就绝对在自己之上。
后来的事实证明,华叔的眼光确实很“毒”,半年后龙枫就把美国黑手党各家族逐一收服,成为美国地下世界的绝对霸主。而且若干年后,当青帮面临灭顶之灾时,是龙枫让人出手帮忙挽救了青帮覆没的命运。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哈哈,好,好。龙先生,请坐请坐。”华叔让座着。
“华叔,我和鸭子是同辈的,您如此称呼,真的不敢当。您还是叫我小枫、疯子或龙枫就行。”
“鸭子?”华叔奇道。
龙枫笑道:“哦,就是王晨。‘鸭子’是他的外号,在大学时我们就叫开了。我的外号叫疯子,呵呵。”说到最后,龙枫又讪讪地笑了笑。
“哈哈,原来这样啊,一个鸭子,一个疯子。王晨打理的娱乐城之所以叫‘疯鸭天堂’,看来就是出自这里了。”华叔笑道:“今后我就叫你疯兄弟吧。”
龙枫直摇头:“这不行,华叔,辈份弄错了。”
“别管什么辈份不辈份了,我们各交各的,不必在意那些所谓的辈份。虽然你我头次见面,但看得出来你应该不是那种性情拘谨之人。”华叔坚持着要和龙枫以兄弟相称。
华叔把青帮从几百人发展到几万人,并在纽约的地下世界占据一席之地,果然有过人之处。龙枫暗暗点头,知道自己再坚持辈份就有过于虚伪了,只好说道:“好吧,华叔,随便您怎么称呼我了,只是请您别要求我怎么称呼您。”
华叔点了点头,笑道“哈哈,这才是年轻人的气魄嘛。来来,疯兄弟,快坐下歇歇、喝点茶,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