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龙枫幽幽地醒了过来。感觉不太对劲,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庄稼地里。右腿上此时也传来阵阵疼痛,低头一看,整个裤子从膝盖上五公分处满是血迹,而且裤子和伤口处已经粘在一起了。“啊?昨晚……”龙枫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惨变。双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把昨晚的事情一点点回忆了起来。“师傅,是我害了你啊……”龙枫以头触地,痛哭起来……
昏昏然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龙枫慢慢地醒悟过来:“那个杂种,我一定要把他亲手逮住,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咬牙切齿着,龙枫忍着痛,小心翼翼地把裤子脱了下来,然后把里面的衬衫脱了,撕了条袖子把大腿上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如果那个杂种按昨晚说的去做,那我百口莫辨,最起码也要被关押一阵,然后局里和专案组会反复调查、取证事件经过。只是这样一来,那个姓王的杂种就有足够的时间逍遥法外,而且他说不定还可以动用很多关系,把按在我头上的罪名给‘敲实’,那我不是既要背上杀师的罪名,又要含冤死去?……”龙枫左思右想之下,还是不知道是否主动打电话给局里。以常识判断,只要局里派人去了现场,核对一下手枪上的指纹,验对弹痕,那么大多会倾向于自己是杀害钱正的凶手,虽然无论是谁也无法找出自己杀人的动机。即使局里,甚至专案组对自己杀人一事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么肯定要经过长时间的论证,而这论证其间,以王鸿林的势力,完全可以想办法把自己的“罪名”给坐实了。
摸了摸怀里的手机,幸好还在,于是把手机给关了。“不管了,先弄清楚这是哪儿再说。”龙枫想到这,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东边五百多米处有汽车马达声传来,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忍着疼痛,拖着受伤的右腿慢慢地向东边走去。
果然是一条公路。虽然警服上满是泥土,而且右腿上血迹斑斑,但龙枫在马路上还是立即就拦下了一辆迎面过来的货车。在龙枫自我介绍是L省的警察,来K省的中原市追击嫌疑犯而受伤迷路并与同伴失去联络后,货车司机立即请他上了车,说自己正好去县城可以捎他过去,并告诉他现在的位置是K省中原市奉化县奉化镇,距离县城还有四十公里。
因为货车不能进主干道,所以龙枫在县城的外环一路下了车。在车上龙枫已经想好,决定还是先联系一下鸭子,告诉他真相,并请他探听一下中原市的情况再说。自己在中原市除了亦师亦友的钱正,只有鸭子是自己信得过的铁哥们了。
“鸭子,我是疯子,有急事找你。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完……”龙枫把自己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鸭子。
鸭子此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完龙枫的话后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疯子,我相信你的为人!你这样的人如果干下杀人的勾当,那全国的警察就没一个好人了。你别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换一张手机卡,我立即出去打听消息。”
龙枫在城乡结合部找了个家庭旅馆住了下来,然后把老板娘叫进房间,把身上仅有的六百元钱拿了四张给她,请她去街上替自己随便买身外套、一张手机卡和一些医药酒精、绵球、绷带回来,剩余的钱就不用找了。
等老板娘把东西买回来,龙枫把自己关在房里用酒精擦洗了一遍伤口,把外套换上后,鸭子的电话就来了。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可能是王鸿林安排的人还没有到达昨晚出事的山上。
“那你赶紧过来一趟,我现在只有你能信得过了。对了,去我住的地方,给我带点衣服过来,把存折上的钱也取出带过来。嗯,还有我床头下一本薄薄的线装书,一并带过来吧。”龙枫挂了电话,看了看房间四周,仰头躺在了床上。
一个多小时后鸭子赶到了龙枫的房间。“我已经安排信得过的兄弟继续去公安局打听了,甚至在你说的那个山庄,我也安排了人赶去守候着,看有没有警车过去。”鸭子进屋后把一个皮箱甩在了床上:“你要的东西全在里面了。”
“鸭子,谢谢!”龙枫看着风尘仆仆的鸭子,让他坐下来说话。
“谢什么?少来这套。”鸭子拿出香烟甩了根给龙枫:“如果说别的警察做下杀人的勾当或许我还相信,但说你这样的人也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领导和师傅,打死我也不相信的。”
龙枫摇了摇头:“即使局里其他人也不相信我杀了师傅,但手枪上的指纹和弹痕会证明姓王的杂种所谓的‘杀人’证据是成立的。关键在这里。”
“这事我们等会再分析。”鸭子指了指龙枫的伤口:“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把子弹取出来,否则你这条腿就完了。大医院肯定是不能去了。这样,我来打个电话问问。”说着鸭子拨了个号码,说自己一个朋友被人用枪打伤了,能不能找个安全而又可靠的人把子弹给取出来。
“OK!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我一个朋友家,他会找人帮你把子弹取出来的。”鸭子说完提起扔在床上的皮箱向门外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鸭子的宝马车在一个高档别墅群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好象早已出了奉化县了。”龙枫打量着前面的别墅群问道。
“现在我们在东海市的郊区。里面有我一个朋友的别墅,叫程同,金牌王老五。放心,他这人非常仗义,而且我救过他的命。”鸭子答道:“不过你千万别说自己是警察,他平生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警察了。喏,来了。”
龙枫抬头一看,一个身材中等、三十四五岁的男人进了保安室。没过几分钟,别墅区的大门开了,程同向宝马车走来,他满脸的络腮胡和刀削斧劈的脸仿佛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信息----这是个有丰富阅历和一定实力的人。
“走吧。”程同坐进车里,看了一眼龙枫对鸭子说道。
进了带有围墙的6号别墅,鸭子才给程同介绍了一下龙枫的姓名和身份,说是自己最要好的一个哥们。
“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我去把医生接过来。”程同好象话不多,和龙枫握了握手,把两人让进客厅后立即出了门,开着鸭子的车走了。
半小时后,程同把一个背着药箱的五十来岁男医生带进了别墅。
“做过类似的手术吗?” 程同看着躺在床上的龙枫问道。见他摇了摇头,于是出去拿了块毛巾过来:“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准备麻醉药,需要你自己坚持了。”
“谢谢,没关系。”龙枫笑了笑,把毛巾放在了嘴里。
“哈哈,干嘛如此紧张?”鸭子在边上笑了起来:“疯子,关云长刮毒疗伤的故事想必你也听过吧?哈哈……”
“鸭子,要不我回头给你一枪,看你能不能做到关云长那样的神勇?”龙枫反击着……
四十分钟后,手术终于结束了。此时的龙枫满头大汗,象从水里捞起来一般,身下的床单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幸好把你的手脚给困住了,否则你小子发起疯来,手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鸭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等程同把医生送出去了,龙枫盯着鸭子问道:“对了,姓王的杂种既然让手下人对你、黄茵和胡韵华三人的背景也展开了调查,从现在开始你得多加小心,也通知一下黄茵和胡韵华,尽量少出门少去公开场合,那个杂种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顿了顿接着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轮到你了。你小子也别瞒我了,告诉我,中原市是否有消息传来了?”
“唉,你的眼睛还真毒。”鸭子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玩笑表情:“我在公安局方面安排的线人和派去那个村庄里的人,都打电话过来了,公安局已经派人去了昨晚出事的那个山上勘察。十分钟前,大部分警车才离开那个村庄,但也留下了起码五个警察在村庄里找村民调查、了解情况。你的那个卡取出来了,他们可能联系不上你。疯子,我的看法是,你该先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再根据外面情况的发展决定如何行动,如何?”
“什么我们?”龙枫瞪着鸭子:“这完全是我的事,你别吃饱了没事掺和进来。嗯,今天你就回去吧,我在这里估计呆一周后就能行动自如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废话!奶奶地,你以为我是怕死的人吗?你还把我当兄弟吗?”鸭子手指龙枫骂道:“怕我掺和进来被他们抓了?可我已经掺和进来了!告诉你,我还会继续掺和的!你小子不要把自己当个人物,以为什么事情你自己一个人都能搞定。让我今天就回中原,然后你伤好了就打个电话说声再见?奶奶地,没门。这事情我既然参与进来了,你必须洗清自己的冤情!必须有个满意结果才能算完。”
望着暴跳如雷的鸭子,龙枫没说话,只是眼角有点湿润了,满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两个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