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一片狼籍。妇人的哀号,孩子的哭泣,男人的咒骂,哀求,或是惨叫声与房屋倒塌的声音混在一起。间或有人大骂着跑出来,随后就被鸟铳、弓箭轻松射杀。四周的制高点已经被新军的远程火力控制,上去的都是军中神射手,其中不乏百步穿杨的高手,射这些江湖人,与打猎没什么差别,没人逃的过。
贫民窟这片地方,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经常有恶性事件发生,有时不知道得罪了某路神仙,被扫上一扫,也是常事。可是这种扫荡力度也都有限,左右是来百十个弓手,找一些目标收拾一顿,其他人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但是这次,朝廷是动了真格的,先是严肃路引,把原本不怎么认真的路引制度认真对待起来,把人都固定在贫民区里,随后就是新军上阵。
这些人六亲不认,没有交情可讲,也不怕你反抗。李五被拿之后,丐帮并没有就此消失,这里本就是朝廷指定的丐户聚集地,住着大批的乞丐。接下来,就是无名白,流民,或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来这讨饭。这种地方,必然要有个首领,官府不指定,自己也会找出来。
新上位的头领,还没有自己的威望,等到官兵一来,连话都说不上,刚想过去解释几句,就被官军捉了。接着就是挨家挨户的搜查,对这里的居民,进行了无差别的盘查。一些人没有路引,没有身份,随后就被赶出家来。还有一些,本身就是逃犯,在这种地方,想要大隐隐于市,这回就彻底隐不住了。
有的人乖乖就擒,还有的人拔出刀来试图反抗,随后就被砍死。对于这些黑暗势力,朝廷这次是狠斩一刀,等到午时过了之后,整个贫民窟里身份有问题的人抓了几千,整个丐区的力量算是被连根拔起。李纵云挥挥手,拉着这些人向外就走。整个贫民窟就像被台风席卷过一次一样,残破不堪惨不忍睹。
原本住在这里的乞丐,除了残废和不能动的以外,基本都被拉走了,他们中未必都是丐帮弟子,或许对于昨天那起袭击都不知道。所以不知道官府吃错了什么药,来这么一次大扫荡,再看着官军手里的武器,地上的死尸,全都一脸的惊慌。
一名军官问道:“李参戎,听说大都督昨天就是在这里中的埋伏?这些人敢伤我们的恩公,全都该杀。若是为大都督出气,我们在贫民窟里动手就是了,捉他们又有什么用?”
“用处啊,我也不是太清楚。”一脸冷漠的李纵云,只看表情,给人以一切全在掌握的感觉。实际上,却是不清楚上面这样安排的用意,只是奉命行事。好在新军已经养成了只听命令,不考虑理由的习惯,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也能毫无压力的执行。
直到这些人犯被杨记接手之后,他们在搞明白,这些人中大部分将成为苦力,为杨记从事各种充满危险的工作。少数有手艺的,可能会过的好一点,但也要为杨记卖命。他们与杨记正式工人不同,没有福利,没有工资更不享受退休或休假这些待遇,纯粹就是劳力。杨记的一部分利润,就是建立在对这些囚犯工人劳动力的压榨上。
这次对贫民窟的扫荡,就是为杨记提供了几千名不要钱的劳力或是工人。而作为贫民窟曾经主人的丐帮,至此,已经烟消云散。
另一边,杨承祖带着青青已经坐到一家店里,打量着手里的契约。这座酒楼的地段不错,盈利亦可,算是张家名下正经生意里收益最好的一个。掌柜本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可是在这种不讲理的野蛮力量前,并不是说手段多,就有办法解决的,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认倒霉。
“你决定把店铺加盟到杨记名下,接受杨记管理了?你一直是跟张家跑的么,我知道你是张千岁的忠臣,怎么现在,投奔到杨记了,不怕张千岁不高兴么?”
“大都督玩笑了。小人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哪里有资格说对谁尽忠啊。贵宝号想要一统京师的酒楼,这份雄心壮志,小人佩服。以往是我自己没想明白,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给小人一条路走。小人保证,今后一定按杨记的安排行事,绝对不敢有所违抗。”
杨承祖点点头,将契约一放“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本来是想把你的店面砸上三回,让你做不了生意之后,再谈收编的事。难得你这么识大体,我也不为难你。你是体面人,让你在我手下做掌柜,你不会满意,也不会按我的指令行事。所以这个酒楼,我买了。你说个价格,大家谈的拢,我让手下把钱给你,如果谈不拢,那我就带人来砸三回,也是一样。”
郝青青在绿林中跟人谈判时,比这个要霸道的多,对于这种谈判方式没什么意见,只是比较奇怪杨承祖的态度。
“夫君,这个人做生意有点本事的,你不是一直说要用人才么,怎么不让他来做掌柜?”
“做个什么掌柜。他这种人做惯了东家,怎么肯出来给人工作?让他按我的命令行事,将来肯定要出问题的。杨记固然要人才,但是人才的前提是听话。有才干的刺头,我是不要的。青青,那些赌馆啊,清楼啊,怎么样,有态度没有?那些地方,都是偏门生意,收过来以后,也是交给东厂去做。如果他们肯来投奔是最好,如果不肯呢,你带人过去,锁门,放火。这种事,你手上有一批人做起来最拿手的,没问题吧?”
郝青青笑着拿出了那些契约“他们一早都送来了,这些人怂的很,吓一吓,就什么都肯了。现在他们都愿意投到咱的门下,以后按月交银子给我们。这些地方,虽然名声差了些,赚钱的本事还是有的,真要交给东厂啊?”
杨家女眷中,郝青青算是荤素不忌那一类的,这些生意于她而言,与绸缎粮食没什么区别,都是赚钱的门道。里面的是非正邪,她其实并不在意。
如果不是身份限制,她甚至很有兴趣亲自去坐镇几间赌馆。在杨家这个家庭里,也很容易把人熏陶出以利益为判断事物标准的思想方式,对于这些赚钱生意的转让,心里是有些意见的。
杨承祖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东厂需要有自己的财源,里面又有不少名声差劲的主。做这些生意,他们对路的很。杨记以后是要赚大钱的,这些小钱我看不上,这些生意,也懒得沾。你想要发财的话,张家的铺子,我都送你当私房啊。”
“才不要呢,我又不缺钱。”青青甜甜一笑,有心上人的宠爱,比起钱财的收益可要强的多。这时,守在门口的一名锦衣走上来,小声嘀咕了几句,不久之后,刑部捕头何宗立,就出现在了酒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