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主啊,这个确实就难说了,李福达武功盖世,我也是听人说过的。”杨承祖手上关于李福达的材料有限,不过有个共同的说法,都是他的武艺,确实横绝天下。冷飞霜能从他手下逃得性命,只能证明艺业过人,倒不是丢人。
“不过我说啊,李福达武功这么高,你打不过他是很正常。可是这没有什么意义,就拿我府上来说,讲打,肯定没人是他对手。不过他要来的话,我赌全部家当,他看不到我的人,就被我的手下杀了。所以,你不如说出他的身份,然后我帮你解决他,你看多好。”
冷飞霜摇了摇头“没用的。锦衣卫千手千眼,都没能捉住他,你当为什么?他的身份很多,又随时更换,我知道的几个,他肯定都已经不用了。我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之所以没到你家来,就是因为进京时跟他朝了相,我是来帮你保镖的,不能给你惹来麻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你家铜墙铁壁,但若是李福达暗算,也难免有所损伤。所以我就只好逃下去,想着把他远远的引开,结果好死不死的遇到蒙古人,又要躲他们,又要躲李福达,终归还是没避开。不过绕了一圈,终归是回来了。”
杨承祖哈哈笑着,手指在冷飞霜的手心里轻轻划着“这个叫什么?就叫缘分啊。我们证明是有缘的,不管离的多远,终归还是能遇到一起,躲不开的。人要尊奉天意,不能逆天而行。至于李福达么,等我遇到他的时候,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一起上,踩也踩死了他。”
“好了,我的伤势没什么,你也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公事吧。城外有那么多北虏,早一天把他们赶走,大明就能早一天安生。”
等到杨承祖走出门去,冷飞霜才长出一口气,心里暗自念叨了一句:对不起。
等来到前面,红牡丹将张寅的名贴及礼单递了过来,杨承祖对于这个人,倒也真听说过。按说一个太原前卫三品指挥使,还没资格让他记住,不过这次蒙古围城时,前来京师兵部述职的张寅亲与虏战,手格三人。
这个战功虽然被兵部压住,不过却通过锦衣卫的情报系统报到杨承祖及皇帝这里,嘉靖正是强调军功的时候,对于这样敢打能打的武将还是很有些好感的。基于这一点,杨承祖对这个人,也就有些印象,不过不知道这个武官到自己家是要干什么。
等到见了面,见这张寅是个五十几岁,面容憨厚的汉子,看相貌有几分像是庙里的弥勒佛,倒是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看他的举止,则像是个进城赶集的老农,显的很有些局促和不安。
“杨……杨缇帅,俺是小地方来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您老人家别笑话俺。俺脑子笨,读不得书,练过些武艺,有几斤笨力气,想着靠气力混口饭吃。家里的亲戚帮衬,让俺补了武职,靠着胆子大,不怕死,也有点军功。这点在京师里不算啥,俺也知道,这次来兵部述职,也是懂得规矩带了孝敬的。可是……可是这兵部的老爷们胃口太大,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俺听说您是京里第一有办法的,求您多帮忙吧。俺知道,这京里的东西贵,乡下人,也拿不出啥,一点小心意,您请笑纳。”
礼单上的东西倒是不少,不过除了一些绸缎勉强算是值钱东西外,其他的竟是上好的猪肉、羊肉、松鸡甚至还有二百多斤蔬菜和二百多斤精米,确实只能算一点小心意。张寅还满脸得意的说着
“俺们乡下人送礼,最讲一个实惠,眼下虏贼围城,最缺的就是粮食。这东西解饿,是好东西啊。我知道您家人口多,粮食送的可能还少,不过没关系,小的就住在连升老店,您老这粮食不够吃,派个人去说一声,小人立刻就给您送来。俺是做武将的,有的是气力,能扛能搬,不怕吃苦。您家里有什么活,只管吩咐,泥水木工,小人都会的。”
“有心了。不过这些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等到虏贼退了,该议的功,肯定会议,万岁不会薄待一个功臣。你若是送礼,我可要翻脸了。”
两人推辞了一番,最后张寅只好让人把这些重礼都抬出去,走到门口时,还不住的给杨承祖磕头行礼,连声称赞着清官。等到人送走了,杨承祖摇了摇头“蠢材,怪不得官职升不上去,拿这些东西当孝敬,不被兵部的人骂出去,也算命好。”
张寅等出了街口,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恢复了平常,不过他生的面善,不管什么表情,都让人感觉是在笑。“杨承祖,果然是个贪财如命的,见送的礼少,就直接扔了出来。这样的人,格局有限,不足为患,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见路上,百姓们的表情大多正常,并未因为大兵围城而有惊惶之色,各粮行之前,也听不到多少抱怨声。他只好暗自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在京师,怕是难有什么作为。不过能把大明的眼光吸引在草原上,就可以算做成功,而自己这次的礼,不知道能换来什么前程。
两日之后,不知是哪个地方最先流出的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各处:蒙古大军退了!
这个消息刚刚传开时,朝廷上的诸公只当是北虏使的什么诈术,依旧下令坚守不出,不得浪战不许追击。这也是之前采取收缩战术的恶果,导致对于蒙古人的军情并不掌握,没法做出判断。
不过想抢功劳的人还是有,出城去找人头的越来越多,传来的军情也就多了,虏贼确实在撤退。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朝廷方面的情报,也渐渐详细起来。似乎是北虏内部出了什么分歧,有几路人马拔营起寨返回草原,还有一些部落改去抄掠其他地方,不继续在京师附近徘徊。
这些游牧部落的纪律性,远不能与明朝这种农耕文明国家相比,大汗的权威,完全是靠所拥有的武力强行树立起来。像是这次十万铁骑攻破古北口,一方面是过冬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大板升城的初步完成,为博迪的部落增加的影响力。
可是眼下顿兵于坚城之下,面对高墙厚壁,破城是连想都不要想了。想要和大明谈,但是大明摆出的态度完全是有本事你就来打,就是打不过你也不和你谈。这些部落头人可不想再耗下去,大家是来发财的,不是来耗时间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别的地方发财。
京师城外的虏贼越来越少,而大明军队屡败屡战,势头不减,反正城内有那么多难民,军官想找人补兵也相对容易,于是打的很是积极。
两下比较,蒙古人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死不起人,这种拼消耗并不符合蒙古人利益,等到京师附近终于出现第一队勤王之师时,这些蒙古人拔营回师,也就在情理之中。
乾清宫内,内阁与皇帝共同发出命令,京营各部并班军严守驻地,不得轻易追击。命九边诸军,于防地痛击虏贼,使其片马不得北归。在这个命令发布之后不久,大明内部的自我整肃也全面开始。这时正值秋季,风起,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