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林两眼中充满血丝,血贯瞳仁,冷声道:“我们今天的目标本来不是你的,可是你杀了我的人,杀了我们恶虎庄那么多汉子,咱们两下,就是不死不休了。你知道么,你刚杀的那两个,是一对父子,他们是家里的劳力。他们一死,家里只剩了一个瞎眼老爹,和一个瘫子婆娘,他们怎么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两人边说着,边变换着位置,彼此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清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上面的交战声还在继续,可是谁也不能离开,不放倒眼前的敌人,是没法过去支援的。
“你们穷你们苦,你们不抢就活不下去,类似的理由我见多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来抢我,要抢我带的女人,杀我的人,我就要弄死你们,就这么简单。恶虎庄是吧,徐风林是吧,我保证,这次你们恶虎庄剩不下一个活人,如果有人侥幸漏网,记得到阎罗王那里告我。”
“杨承祖是吧,锦衣佥事是吧?我们这次没打算对你下手的,就算是你家的女眷,其实我也没打算动。我们只想劫一些丫鬟走,回去给后生做老婆。我们恶虎庄这个地方,普通女人是不会嫁过来的,所以只能抢一些。可是我不会去动你家的家眷,只抓几个丫头而已,内中有一些一看就是表子出身,这种事对她们来说,也是很平常的。可是现在,你杀了我们的人,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徐风林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比秦起龙难对付。至少他手里是一口吹毛利刃,身上还有许多厉害的暗器,一不留神,就会在他手上吃了大苦头。因此也不敢贸然发作,而是继续放着狠话,希望找到对方的破绽。
“我们恶虎庄的规矩很简单,谁杀了我们的人,谁就得赔命。我要杀了你,杀三天三夜,保证不会少一个时辰。在时间到以前,我保证你会活着,我要让你看着,我是怎么玩你的老婆还有老娘的。”
他那边放着狠话,步下转动不停,杨承祖也是双手握刀,摆出那个古怪的架式,口内道:“是么?你以为你会有机会么?别蠢了,动了我的人,你还想活着回去?你们恶虎庄的人每个都要死,不管老弱,一个也不会剩下。我的女人,不管是妻妾,还是丫鬟,都不是你能惦记的,敢惦记我的人,你死定了!”
两下边说边转,都知道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徐风林又道:“姓杨的,我练过外家功,手里拿的是重兵器,你那宝刀,对我没什么用。功夫这种事,有时是要讲个一力降十会的,我的力气比你大,杀的人比你多,咱们拼命,你死定了。”
走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徐风林笑的更得意“我的人又来了,你的人完了。或许你们有火器,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恶虎庄的人多,有心算无心,拿人压上来,什么都不顶用。扔了刀吧,我给你个痛快。”
杨承祖看了一眼来人,哈哈一笑“你说的有道理,论功夫,我可能不如你。论力气,我肯定不如你力气大。不过有一件事,是你算错了。你的人多,并没有什么用处,事实上这一架,是你们输了。老婆,就是这个人跟你男人放对,弄死他。”
徐风林是老江湖,不会相信这种诈语,也不会蠢到回头去看,可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夫君放心,这个人交给我了。恶虎庄这种小角色,也敢动我们漕帮的船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妾身正要借他们的头,来扬一扬我漕帮的威风。”
赵幺娘身着劲装,手中拿着铁弓,另一只手里扣着弹丸。“徐风林,咱们以前见过的,彼此有什么手段,大家心里有数,你是自己死,还是让我动手?”
“无瑕玉凤?”徐风林的眼睛也眯里起来,这船上插着漕帮的旗他是看见的,可是恶虎庄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地位类似于****上的搅屎棍。即使是漕帮,轻易也不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大家互相给面子而已。而他们如今受了宁王的册封,难免有点自我膨胀。认为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江湖人,也不把漕帮放在眼里。
另外一点就是,他们并不清楚杨承祖是赵九雄的女婿。这等人物属于茅坑石头那个定位,大家不惹他,但是也不会请他,其消息也不算灵光。与无瑕玉凤,还是当初一个机会见过一面而已,没想到,她是这个杨承祖的女人,自己动了漕帮大香头女婿的船?
不怕漕帮是一回事,公开动人家家眷,那是另一回事,道上的规矩,他们是过不去的。再者,赵家闺女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有名的赵三绝,现在她手上扣着弹丸,绝对不好对付。
“赵小姐,今天这事,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能问一句,能不能给恶虎庄,一条路走……”说到走字的时候,他猛然一俯身,如同一头发疯的蛮牛一般,向着赵幺娘猛冲而去。
这就是恶虎庄的风格,认错,道歉,那些都是别人的事。恶虎庄的行事风格,只有杀。杀的过自己就是对的,杀不过,自己就送一条命,至于斟茶认错摆和头酒那种事,想也别想。
“来的好!”赵幺娘一声娇叱,弓弦松动,弹发连珠,直向徐风林袭去。
狼牙棒舞如风车,叮当之声大做,弹丸被拨打出去,嵌在舱壁上。可是他刚冲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弩弦松动之声,杨承祖在他身后出手了。
他对于暗算这种事,向来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与赵幺娘前后夹击,这个位置太完美了,如果不搞点闷棍,那就是对不起老婆了。徐风林只觉得右腿腿弯一痛,身子一个趔趄,接着就只觉得左眼一阵巨痛,眼前发黑,一发弹丸已经射入了他的眼窝之内。
赵幺娘身形并未跃起,而是迈着步子向他冲去,速度之快,直如缩地成寸,就在徐风林中弹的同时,她的人已经来到徐风林面前。
裙摆飞扬,如同盛开之花,一只穿着牛皮小靴的莲足,猛的从裙下伸出,闪电一般点中了徐风林的胸膛,然后又缩了回来。接下来,徐风林的人,就如一堵倒塌的山墙一般,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