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的好好的,居然就不做了?是不是杨记的薪水,给的不够多。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出来。”杨承祖面带笑容。
对面,荆紫关客栈的老掌柜,则是诚惶诚恐“不不,东家,您说的这是什么什么话,杨记的薪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小人要是抱怨薪水少,那就是坏了良心,要折寿的。”
“这么说,是老掌柜不想给杨记打工,想要自立门户了?这也很好,有没有看中什么地方,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大家东主一场,我会帮你的。”
“不不,没有这回事。只是年纪大了,做不动了,家中也有百十亩田,用心伺候一下,总是可以生活下去。”
“那好好的,令郎怎么也不做了?”
“他脑子笨,东家照顾老朽,赏他口饭吃。可是老朽不能看着他浪费粮食,还是让他跟我回家,一起种田去。我们一家子,都吃杨记喝杨记,这样是不行的,这次都回家种田,不能再占东家便宜了。”
“就算不想做了,你的遣散费,也该算清楚,咱们杨记到了掌柜一级有养老金,您再做几年,就可以拿钱了。现在要走,我算算补偿……”
“不必了,小老儿已经加入了闻香教,却没交过什么孝敬,我们父子的养老钱,就当做孝敬钱,分文不要。”
能在杨记做到掌柜的,自然不会是笨蛋,这次闻香教教主接任,杨记在附近县城的铺子里,掌柜一级的人,都被叫来观礼。看到发生的事,这些掌柜心里也就有了决断。聪明如老掌柜的,主动提出辞职,只求一个全身而退。至于杨记里的福利待遇,自然是不敢再想。
对于这种上路的,杨承祖倒也不为难,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很好,尽量的挽留,说好话,然后就办手续交接。还有几位掌柜则有些舍不得名位,却是向杨承祖表示,自己有女儿或是儿媳妇相貌出众,愿意送到府里跟东家学几年规矩。
对于这种人,算是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的,接下来自然就是查帐,找问题,之后就是开革。总之杨记这次的内部整顿力度,不会比四大家小多少,一大批陕西地方的老掌柜会被淘汰,取代他们的,将是一批新生力量。
这些人的才干未必比的上这些老手,但是胜在服从性好,大多是从小学徒提拔上来的,于这个饭碗看的极重。对于东家的吩咐,也是有令则行,不大会去思考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同时,能从学徒提拔起来,工作能力还是有的,未必有多少开拓意识,但是完成吩咐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可指摘处。
经过这次换血,那些保住了地位的掌柜,也能明白东家要的是什么人,未来一段时间内,不敢再出来闹事。伴随着闻香教的整合,杨记的整合也在进行中,直到两天之后,整合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青青的离生产越来越近,闻香教的事,不可能真的交给她,她只是担任了一个挂名教主,就由东厂里选拔出了几个人员分别执掌教内事项,又开始从教徒里物色模样出众的女子,暂时充当傀儡。
冷飞霜有着当圣女的经历,对于如何培养圣女并不陌生,有她出马,交出一个人来,还是没问题的,唯一可以称做问题的,就是对这名所谓圣女的控制。对此,冷飞霜倒是很有信心
“找个心思单纯的,再把她的家人控制起来,就不怕她不听我们的话。再说,等到先栽培几年,再由我们的大都督出马,把她摘了。到时候表面上是圣女,实际是大都督的私宠,就不怕控制不住了。这法子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一旦有了身子,就又得换人。”
她说了这个话,几个女子全都扑哧的笑起来,杨承祖无奈的摊摊手“你们啊,这全都是故意的。所以圣人说,女子小人难养也,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最后也要怪在我头上。”
闻香教的事和四大家的事处理的差不多,青龙山也就陷入了安静之中,四大家的内部清整,还是个时间问题,锦衣卫的人手并不算充足,真要到山西去做这种事,还是需要从附近调兵。杨承祖一连写了几份文书,从四处抽调力量,四位员外暂时也只有待在青龙山才是安全的。
一连过了三四天光景后,三边总制杨一清的人马,才姗姗来迟。本来他是陕西地面上的最高长官,手上也有兵权,如果早一点出现,差不多可以一锤定音,非要等到现在才来,让杨承祖总觉得,这个人是在等自己搞定一切之后,才出来摘桃子。
陆炳与杨一清相处甚好,对于这位边帅也颇是佩服,一直向杨承祖夸奖着这位总制的手段。一行人下了山,远远的就见到了大片的旌旗,漫天的征尘,气势上颇是恢弘。
等到杨承祖堪堪近了,就有一队督标营的骑兵担任引马,将他与陆炳引着通过大队,向着队伍正中而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几十个金刚似的大汉,赤着上身,手中拿着长长的铜号、铙钹,边走边敲打吹奏,发出震天价的声音。其后则是六匹高头骏马,拉着一乘巨大的象辂。只看这车驾,杨承祖就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头有些隐隐做痛。陆炳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大好看,似乎对于这象辂的主人从心里有些畏惧。
那名带队的标营将官面色也有点尴尬,指着象辂道:“我家军门就在车仗之内,还请大都督移驾。”
杨承祖来到车仗之前,见那御手也是长身大面,金刚一般的壮汉,心中想着这些人会不会是骆飞红夜晚用来派遣寂寞的,他与骆飞红不过露水姻缘,并没想过要对方为自己守着什么,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承诺。对于她和谁有什么,倒也没什么吃醋的感觉,就在他刚刚来到车仗之前,还不等去掀车帘,却见车帘已经从内掀开,一个粉雕玉琢般可爱的男孩从里面探出头来,与杨承祖四目相对。
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杨承祖打量片刻,试探问道:“你是姓杨?京师来的大官?那你,就是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