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解释这一个问题的只能是秦朝的法律制度,而要说起秦朝的制度,不得不说的一件事情就是百多年前的商鞅变法,正是这一场在秦国历史上意义深远的变法让秦国的实力从春秋时期的落后,到战国后期的强盛,甚至一统六国创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商鞅变法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历史事件之一,这百多年来,历朝历代的秦国君也都一直在遵循着商鞅当时所立下的新法,范雎、吕不韦、李斯这些良材掌权时,也只不过是在当初商鞅变法的基础上进行一系列不痛不痒的整改,使得这一套新法能够用到现在,成为大秦朝立国的基本国策。
套用后来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可能现在大部分的秦人心里对商鞅变法还是那么的津津乐道,但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一种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蔓延的毁灭,那就是商鞅变法所带来的影响。
应该这么说吧,商鞅变法是划时代的结晶,但是经过了秦朝百多年来的遵循,他却似乎已经被沿袭成为了一种机械和僵化了的法律,全天下的人就好像都被禁锢在一个布满红外线的防盗系统里,要是你一不小心碰到这些红外线,就等于是碰到了警钟,也就等于犯罪,犯罪就要受罚,而秦朝的刑罚想来以严苛著名。
举那刚才大泽乡起义的例子来说,在起义之前,陈胜吴广也没有丝毫的反意,他们因为暴雨冲坏了道路而耽误了限期,这个原本应该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可以去避免责罚,但是他们却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因为当时的执法官员只会死硬的去照搬竹简上的法律,根本不会变通,当然啦,也可能是他们不敢去变通,因为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僵化而固执的执法态度,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走上了陈胜吴广的老路,杨欢是未来人,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阻止大泽乡起义的发生,但是他却也清楚的知道,就算陈胜吴广不起义,那么其他人也一样会起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在这之前,杨欢只是隐隐然觉得自己从秦朝的身上看不到希望,但是听了萧何这一番话之后,他豁然开朗了起来,顿时明白到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到希望,因为他从秦朝的身上看不到有任何一丝变法的痕迹,而按照秦朝现在的发展趋势,不变法等于死。
也许秦始皇在的时候,天下大势也许还能够稍微有所控制,可是万一秦始皇一去,天下势必将要再起烽烟,到那个时候,战国乱世重临,百姓势必将再遭战乱。
萧何为官多年,他的专长是管理行政,以前沛县内外上下的关系事务都是由他来一手操办的,现在升任泗水郡主簿,他也同样是负责行政,所以他见过不少例子,明明犯事人是情有可原,但是执法时却丝毫不能容情,这在大秦朝的官场上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一种潜规则,所有人都要遵守。
“为官多年,我认为大秦朝的律法并没有错,也没有任何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出在执法上,法律与执法相辅相成,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法律反倒是成为了对付善良守法百姓的残酷工具,如此下去,官逼民反,局势也势必将一发不可收拾。只有变法,只有变法才能够阻止形势继续这样恶化下去。”
萧何对于秦律研究很深,后来他辅佐刘邦建立大汉朝时,在制定律法的时候就大部分沿用秦律,只不过是对其中个别不合理的地方加以修改和剔除,所以他现在说的话,杨欢相信,但是他相信并没有用,因为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
听到萧何说了这么多,曹参和夏侯婴同样是深有感触,他们现在在沛县任职,属于接近基层,对于律法的执行也同样有些异议,但是他们是粗人,没有萧何那种见识,但是他们所看到的却往往是最平常不过,也是最简单最要命的地方。
张良是旧韩贵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仇视秦朝,虽然跟杨欢相处久了,对秦朝的偏激看法稍稍有所改变,但是心中灭秦复辟之心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现在听了萧何跟曹参等人话,对灭秦的前景更是看好,因为精通兵法战略的他很清楚,要消灭一个敌国,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莫过于让敌国从内部开始瓦解。
随着众人所谈的越来越沉重的话题,场面的气氛也是越来越压抑,再加上今天这种鬼天气,没有半点风,真是差点叫人喘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难得聚首一起,咱们就别谈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呢,在这里要正式跟大家宣布两件喜事。”杨欢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种严肃的话题,于是就开始想办法转移,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说服了张良这个恐怖分子,却又出现了萧何等人。
“有什么好消息要公布?”萧何隐约的猜到一件事情,但是杨欢说的是两件喜事,所以他心里也很有兴趣知道。
“首先就是灵素决定要认张良当大哥,这件算是大喜事吧?”杨欢笑呵呵的说道,而他身旁的张良眼中闪过一丝杂色,但马上又是一脸的喜色,有时候,要放下一些事情也是需要时间的。
众人听了杨欢的话,顿时向张良一阵贺喜,认义妹也算是一件大喜事了,况且张良这义妹还是女神医灵素,这就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萧何等人也是不停的向张良道贺。
“那第二件事情呢?”听了第一件事情,曹参对第二件喜事就更有兴趣了。
“第二件事情怕是要问问咱们家老张,看他什么时候才准许我叫他一声大舅子。”杨欢也不怕丑,反正在场的都是谈得来的朋友,说话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众人先是一愣,但是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要叫张良一声大舅子,岂不就是摆明了在问张良,看他什么时候愿意把义妹灵素嫁给他嘛。也幸好现在灵素不在,不然的话,脸皮那么薄的她肯定要跟杨欢一番计较,到时候又要让众人一阵取笑了。
“你想得美,想要娶我妹妹,我看你现在还不行。你看看你,没钱没势,我妹妹嫁给你岂不是要跟着你受苦?”张良倒还真是一副大舅子看妹夫的神态,不过任谁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于是众人笑了笑,也就不当真了。
玩笑大大的冲淡了刚才那些沉重话题所带来的压抑,在群花争艳的花圃里谈喜事,这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其实萧何这一次来除了想要跟杨欢道别之外,郡守冯凉也特地交代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希望萧何能够说服杨欢,让他娶冯巧儿为妻,但是刚才灵素在,萧何没敢提,而现在再听到杨欢说起要认张良当大舅子的事情,萧何自然也是知道,亲事没有什么指望了。
当时的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冯巧儿是冯凉的女儿,若是真嫁给杨欢的话,那只能是当正妻,可是如此一来,灵素岂不是要当妾。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妾的地位是很低的,看看杨欢跟灵素那副模样,谁都知道要杨欢让灵素当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萧何也知道,这郡守纳婿的想法看来是行不通了。
不过萧何是杨欢的兄弟,他也不希望杨欢就此得罪了冯凉,所以他心里也在暗自盘算着,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做,同时,他也暗自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杨欢知道,以免破坏了他现在的这种好心情。
临别在即,杨欢不停的把萧何等人留着,几个人一直喝到中午的时候才放他们走,要不是萧何他们今天就要启程返回泗水郡的话,想必杨欢一定要把他们全都给留下来。
一直把他们送到戚家庄外,杨欢和张良才目送着萧何等人离去。这个时代交通不如21世纪那么便利,东郡跟泗水郡就好像是后世的两个省,来往非常不便,所以连杨欢也不知道,这一次分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只是希望到时候见面时,他们还能够象现在这样饮酒畅谈才好。
同一时间 大野泽水寨
一道人影站在水寨的大门口,看着眼前一片灰烬,怒气冲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人问的是旁边的一个幸免于难的小喽啰。
“大当家,是杨欢,他带着官军把我们给引了出来,二爷和三爷也因此中计被擒,迫不得已才供出了水寨的位置。”那喽罗浑身打颤的应道,似乎心中对这大当家十分害怕。
“杨欢?他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的语气现在反倒有些平静了。
“杨欢是现在三郡最出名的人,听说他是秦神医的弟子,女神医灵姑娘的师兄,之前妙计大闹县衙救出戚商的人就是他,这一次也是他向官府献策对付我们的。”
“可恶,杨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敢毁我水寨,我若是不杀你,我就不姓彭!”那人气怒的朝天大喝了一声,然后转身对那喽罗问道:“杨欢现在何处?都有些什么人?你立即给我去查清楚,我今晚就去要了他的命,以报毁我水寨之仇。”
“是,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