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正是于小玉兰,那个绣玉兰花的小女孩。
“怎么是你?”尹福非常惊讶地问。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于小玉兰俏皮地一撅嘴,脸庞上漾起两个笑涡。
尹福这才明白,原来移走秋千鹤尸首、埋狗立碑以及赠针灭蛇的都是这个于小玉兰。
“你为何要帮助我?”尹福问道。
“因为你是我师姐的朋友。”
三个人进了毛毡,毛毡里暖融融的,充溢着清香。
于小玉兰扶索娜躺下,喂她喝了一些奶茶,索娜慢慢地醒了过来。
“你们……是谁?”索娜要挣扎着起来。
“我们不是坏人,是从中原来了……”于小玉兰轻轻地说,声音温柔、悦耳。
索娜把前因后果叙了一遍,尹福听了,大骂秋千鹤无耻。
于小玉兰想了想说:“尹爷,秋千鸿、秋千鹄是西域十恶不赦的女贼,咱们帮助索娜除掉她们再回中原吧。”
尹福点点头。
于小玉兰道:“尹爷先回去,不要惊动秋家姐妹,我先在这里侍候索娜,等她伤好了,我也设法打入女儿国。”
索娜道:“我也召集失散的姐妹,再设法与国内的姐妹接头,咱们一起除掉这些恶魔。”
尹福骑马回到女儿国时,天已微明,他把马放回,自己悄悄绕过哨兵,逶迤回到自己居住的毛毡,那个侍卫还在熟睡,尹福拉过一个毛毯蒙头大睡。
尹福正睡间,忽被一阵喧嚷声吵醒。他睁开眼睛一看,侍卫已把奶茶烧好,桌上摆着一碟点心和一盘水果。
尹福问那个侍卫,外面因何吵嚷。侍卫告诉他,蛇窟里的女人不见了,国王为此大发脾气,已杀死看守蛇窟的两个哨兵。
正说着,王宫里的一个管事过来说,国王有请宰相。
尹福随那管事走进秋家姐妹的毛毡,秋家姐妹气势汹汹地坐在虎皮椅上,两侧是持刀的侍卫。
秋千鸿请尹福坐到旁边的鹿皮椅上后,说道:“请宰相来是商议一件事情,昨夜有人劫走了女儿国前国王珠玛的女官索娜,这个索娜长年率领残部与我们作对,她的脚筋已被挑断,被关押在我国的蛇窟里,与群蛇为伍,已是精疲力尽,可是昨夜不知是被哪个大胆的劫走了!”说完双眼紧紧盯着尹福的眼睛。
秋千鹄举着一根亮晶晶的绣花针说:“来人就是用这样的针杀死毒蛇。宰相,你可识得这针?”说着把针递给了尹福。
尹福从容不迫地接过针,笑道:“这是绣花针,是用来绣牡丹用的,怎么会到毒蛇的身上?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到了西天极乐世界,见到了如来佛,还见到了观音菩萨,菩萨卧于洁白的睡莲之上,手里拿着玉指和观音瓶,瓶内插着一支玉兰花……”
秋千鹄冷笑道:“那菩萨恐怕不是索娜吧?”
尹福正色道:“你这话居心何在?你若不相信我,去问我的侍卫好了,再说,我也从来没有用过绣花针这种暗器,我只用飞镖。”
“只怕是飞镖不够用吧,蛇窟里有那么多毒蛇呢?”秋千鹄的声音冰冷。
秋千鸿劝道:“妹妹,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随意胡猜。据哨兵讲,有个骑白马的女人朝西驰去了,或许是索娜手下的人干的。”
秋千鹄道:“索娜已被关了一年多,为什么宰相来的当天夜里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呢?”
秋千鸿朝秋千鹄使了一个眼色,说道:“逃走的这个索娜无足轻重,反正她已是废人。”
“可是她挺有感召力啊!”秋千鹄手握一个玛瑙鼻烟壶,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时,门外闯进一个匪徒头目,他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支箭,箭头上插着一封书信。
“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秋千鹄问。
匪徒头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河对岸有人射来一支箭,上面有信……”
秋千鸿接过箭,拔下拴在箭头上的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鸿鹄二贼,昨夜我们夺回首领索娜,国恨家仇,迟早要报。”署名是:“索娜的姐妹。”
秋千鸿把信递给秋千鹄,说道:“还是索娜的部下干的,你委屈宰相了。”
秋千鹄看了信,有些尴尬,对尹福一拱手,道:“宰相受屈了,怪我年纪轻轻,涉世不深,多说了几句,请宰相大度。”
秋千鸿笑道:“中原有句俗话:‘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尹福也笑道:“但是船也会遇到翻江倒海的时候。”
秋千鹄道:“下午我请宰相到河边射猎,给宰相压惊赔罪。”
午餐后,秋千鹄兴冲冲闯进尹福的毛毡,尹福见她换了一身装束,穿一件白绫紧身上衣,前面有一块薄纱,边缘装的银鼠皮。白色绣金的外套,缀着深红色的纽扣;头戴一顶棕红色的圆筒帽,缀着一支长羽毛,颈上挂着三绫的金珠项链。下身穿一条有蜈蚣锁的黑皮裤,一双阿拉伯式的鹿皮长统靴,皮带里拴着一柄精致的腰刀,背后斜背着弓箭。
“尹爷,打猎去,我要叫你尝尝野味!”
尹福来到外面,门前停着两匹骠悍的骏马,一匹如红缎子般火红,另一匹似白绸子般雪白,红马鞍上放着弓箭。
秋千鹄骑白马,尹福骑红马,两个人朝河边飞驰而去。
两匹马很快来到河边,尹福抬眼望去,太阳映照河面,有如将河水镀了一层黄金;一群白鸭聚成三角形,最魁梧的一头做向导,最后是一排瘦瘠的,在那镀金的水波上向前游去。河水被鸭子分成二路,无数波纹向左右展开,展到河边的小草里,展到河边的石子上,展到河边的泥里。
白鸭过后,河水恢复了平静。河水清洁可鉴,它那喃喃的流动声,似在低诉一个个秘密。
“尹爷,快看!”秋千鹄惊喜地叫着。
尹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从芦苇丛中游来一对鸳鸯,互相倚偎,偕伴而来。
秋千鹄张弓搭箭,一箭射去,那对鸳鸯头一歪,飘浮在河面上,殷红的血水荡漾开来。
秋千鹄得意地微笑着。
又有一行鹭鸶游过来了,共有五只,悠闲自在,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
尹福取下了弓,搭上一支箭,也一箭射去。就像穿糖葫芦一般,这支利箭齐穿鹭鸶颈部而过,这队鹭鸶也飘在河中。
秋千鹄见尹福胜过自己一筹,内心不服,双眼盯向天空,寻觅着猎物。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只苍鹰,盘旋而飞,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秋千鹄急忙张弓搭箭,一箭射中苍鹰咽喉,那只苍鹰急雨般落下。
两个黄雁一会儿飞到天上,一会儿落到水面,扑着翅膀“咯咯咯”地飞着,快活极了。此次尹福不用弓箭,一扬手,一支飞镖飞了出去,两只黄雁落了下来。
秋千鹄过去拾了苍鹰、黄雁等猎物,挂在白马之后,她来到河边,望着河中的猎物发怔。
尹福也下了马,来到河边。
“尹爷,我要是游水去取鹭鸶和鸳鸯,要弄湿衣服,还是你下水去取吧。”秋千鹄说道。
尹爷二话没说,紧贴水面疾行,将到鹭鸶和鸳鸯面前时,一弓身,将猎物一一拾起。
秋千鹄看呆了。
尹福打了一个来回,又回到岸边,鞋子丝毫未湿,他笑嘻嘻地把手中的猎物挂于红马之后。
原来尹福使的是“踏雪无痕”的轻功!
就在尹福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忽然秋千鹄不见了。尹福正在纳闷,就听到“扑腾扑腾”的水声。
他来到岸边一瞧,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正与秋千鹄搏打。原来就在尹福挂猎物时,忽然从河底冒出两个女人,各持匕首刺向秋千鹄,秋千鹄闪过,她们又将秋千鹄拖入河中。
尹福见这三人都熟谙水性,打得难解难分。望望四周,四周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忽然他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结束秋千鹄的性命,除去一大隐患,那秋千鸿也就好对付了。
鲜血染红了河面,三个人都不见了。
尹福正在观看,只见一个人头漂了上来,不是秋千鹄。
又一个人头漂了上来,也不是秋千鹄。
一个人探出半个身子,这是秋千鹄,她娇喘吁吁,头发蓬乱,衣服被撕扯得东一条西一条。
她朝尹福骂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帮助我!”
尹福把她拖上岸来,她一言不发,坐在河岸上喘气。
尹福赔笑道:“论你的功夫,还斗不过那两个婆娘?”
“别奉承我了,她们凶狠得像两条水蛇,险些败在她们手里。”秋千鹄拉扯着衣条,想遮住露肉之处。
尹福脱下外衣,给秋千鹄披上。秋千鹄颜色好看点了,骂道:“这两个水鬼,不但抓人还咬人!”
“她们是哪里的?”
“鬼知道,八成又是索娜的同伙。”
二人怏怏而归,野味的晚餐,云消雾散。
这天下午,女儿国来了一个年轻的尼姑,她骑着一头白象,穿着一件黑袍,露出皮肉的地方全是琥珀色。她的手指上缀满了稀奇古怪的宝石,手指一动,各种颜色的宝石就迸发出神奇的光彩。一只只金镯子在她雅致的手腕上铮铮发响,有的是东方的金丝细工制品,上面有神秘的铭刻文,有的又粗又大,上面坠着避邪驱鬼的小玩意儿。她漫不经心地唱着:
在许多狗里面,
最自由的是野狗;
虽然没有早餐晚餐,
也没有铁链拴着脖颈。
在一切女人里面,
最自由的是尼姑;
虽然没有头饰胸饰,
但不用侍候丈夫公婆……
女儿国人见到这个尼姑,争先叫道:阿尼来了,阿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