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任何利剑摩擦岩石的刺耳声音,那一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劈开城墙,直入中心,几乎挨上了五米高、三尺厚的巨大铁制城门。
但只是几乎而已。城楼的坚固超乎想像。
修迦的眼皮微微一跳,一道腥臭的黑色水浪已铺天盖地,向他狂涌而来。自底下埃达尔大军中传来了阵阵惊呼,盖住了城楼上有人同时发出的一声低低的惊呼。弗朗西斯神色严峻,魔法杖一挥,简短的咒语念过,一面巨大坚实的冰墙瞬间成型,竖立在修迦面前,暂时挡住了水浪的冲击,紧接着,费利克斯的咒语也念完了,光芒在修迦身上闪过,一个透明的魔法防护罩立即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其中。
但落下的黑色水浪却让底下的埃达尔大军惨号连连,上百被溅上的士兵和马匹迅速变得干枯,片刻之间即成地上一具黑色骷髅。身边同伴亲眼见得如此可怕的变化,饶是埃达尔士兵精锐异常,一时间也忍不住吓得失声大叫,胯下坐骑更是惊嘶连连,大军阵脚顿时一乱。
修迦抽回黑暗之剑,倏忽退至水浪后方,全力挥剑,弗朗西斯同时发出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水浪顿时倒卷,袭上城头。弓箭手狂声惊呼,纷纷闪避。里面有人念了声咒语,瞬息之间,黑色水浪便消失无踪。但费利克斯趁机发出的百十个轰雷劈哩啪啦一顿轰炸,却登时了账了数百文思特弓箭手,算是好歹出了口恶气。
修迦收剑,落上马鞍,提声喝道:“收兵!”
大军立即回身疾驰,瞬间远远退去,只在战场上留下一地血尸。
回入营地,元帅吩咐道:“都跟我来。”带着众人直入中帐。候众人坐定,元帅先道:“今日让两位大师受惊了。”费利克斯和弗朗西斯苦笑摇头,脸色都是微白,想是确实受惊不小。
方才修迦在前面激战之时,自城楼前那条宽达五十米的平缓山坡两旁,那陡峭且被无数磷峋高耸的巨石遮掩的地方,竟有数十道几近两米长的巨箭闪电般射出,直指两位魔导师。这些巨箭发出之地最少也在一里之外,虽然距离稍远,竟仍是势若奔雷,光芒闪动,显是带了强大的斗气。若非事先布置了五十名高级黑金骑士维护周围,两位大师此刻哪里还有命在?饶是身边骑士技艺高强,竟也有三人倒在这一轮巨箭之下。显而易见,各个哨楼之上的射箭之人,必俱是罕见高手。
元帅道:“对方实力,比我们昨天预计的更惊人。大家有什么看法?”费利克斯道:“克制数万名弓箭手,已是不易,如今再加上那两个未露面的法师,又有哨楼上那些人在,我和老弗朗西斯,也很难办啊!”
元帅点头,道:“修迦,你刚才掠上去的时候,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修迦知道他指的是那两名发出光波和水浪的法师,他默然摇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掠上城楼只有一瞬,但那一瞥眼,一足够他看清所有。文思特统帅,和奥斯顿伯爵同为蒙拿三大统帅之一的欧文将军,和奥斯顿伯爵一起站在城楼之上,指挥作战,那两名法师,则各自在两边不远处的隐秘所在。
一名是黑色法师袍的男子,盘坐在一座狞恶而巨大的黑色魔法阵之前,魔法阵四周,是上百名****上身的健壮男子,每个人的胸膛上都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却没有一滴鲜血落地,所有的鲜血都被一股奇异的引力,源源不断地吸入了魔法阵中。而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入,魔法阵的黑色便愈加浓郁,上方愈来愈浓厚的黑气更不断翻滚,形如沸腾。那可怕的黑色水浪,便是自这魔法阵中发出。
而另一人,那浅绿色的柔弱身影,修迦却是再也想不到她竟会来了此处。射出巨箭的那数十罕见高手,自也该是随她而来。
元帅道:“无论如何,我们要破文思特,必须至少先破掉其中之一,才有战胜的可能。”众将点头,但如何破法,一时哪有人想得出办法?
寂然许久,修迦忽然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元帅大喜:“什么办法?”修迦道:“战前歼灭数万弓箭手,绝无可能,但若能找到存放箭只的地方,将之毁掉,然后,在下一批箭只到来之前,攻陷文思特,应该不是不可能。”
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一会,元帅道:“你觉得这个任务有可能完成吗?”帝摩斯微笑:“父亲,既然是他提出来的,我想他一定已经有了打算了!那么,修迦,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如何?”
修迦没有即时回答,过了一会,道:“文思特除了二十万兵马,还有多少百姓?”负责侦察的乔治马上答道:“文思特是个大城市,而且据说相当地富庶,应该至少有三十万。”修迦点头,道:“攻陷之后,战俘和百姓,会如何处置?”元帅皱眉不答,帝摩斯道:“屠城!”
修迦眼色一冷。帝摩斯冷冷一笑,道:“攻陷文思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可能会小,就算你的计划成功,预计我们也至少会折损一半的兵马,甚至十万以上的大军。如果胆敢让埃达尔付出这样代价的反抗城市,都不加以惩罚的话,我们以后的道路会越来越艰难,可以预见,将没有哪个城市会自愿投降。”
修迦的目光转向元帅:“我负责解决文思特的弓箭,但攻陷之后,请把文思特交给我来处置。”元帅皱眉道:“修迦,我知道你对梅茵城的处置不满,对屠城当然更无法接受。但是,屠城的原因,除了帝摩斯说的理由之外,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理由。最少十万的战俘,和三十万百姓,杀掉是最简单的办法,或者也可以送回埃达尔做奴隶,那大概需要五万左右的押送大军。而如果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留在城里,那么我们将至少需要十万的驻军来镇守这里,也许还不够,因为在一个像文思特这样的军事重镇里,无论是士兵和百姓,肯定都会比别的没经历过战火的城市强悍许多,他们可能随时会暴动、反抗。这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是决不允许的!”
修迦明白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他不打算退让,他道:“父亲,不管是卖为奴隶,还是屠城,这都早已不是你曾经说过的,让百姓,用一点点的奴役和践踏,换取生存的权利!”他重复:“请把文思特交给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