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道:“你不会!索罗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修迦沉默下来。芙兰抬头:“为什么总是推开我,修迦?”
因为我走出的每一步,都在去往地狱,修迦心想。他默然良久,慢慢道:“如果我要去天堂,一定带你一起去!”芙兰道:“可要是那里没有你,我去天堂干什么呢?”
修迦低头,看着她晶莹闪烁的眼眸,看了一会,轻轻替她擦去泪水,道:“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一句话,让芙兰安静了下来,一会,她道:“你决定了?”
修迦没有回答。我该选择消失,按照父神的愿望,交出自己的生命,干干净净地消散在这天地之间。然而这短短二十多年的尘世生涯,却让我拥有了过往千百年的岁月中都不曾体会过的人类的情感,有爱,有恨,有怨憎,有眷恋……
这尘世里,有我爱的人,有我眷恋的一切,在被创造千百年之后,第一次,我对自己的生命生出了眷恋和不舍。要我就此消散,怎能甘心?
芙兰微微笑了起来,她道:“修迦,求你,如果你要去往地狱,请你永远,永远,不要试着把我推向天堂。”
“芙兰,”修迦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没有见过地狱,你永远想象不出那个地方有多么可怕。”芙兰轻松地道:“不是有你吗?你会照顾我的。”
修迦的身体定住了,许久,才缓缓放松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手里那只天上地下,再美丽不过的纤手。
天色将明的时候,修迦捏着芙兰的鼻子把她叫醒,问她:“弗朗西斯怎么还不来?”芙兰一边使劲摇晃脑袋,要把他的手弄开,一边迷迷糊糊地道:“他来干什么?”修迦道:“当然是把你弄出去。”
芙兰顿时清醒过来,委屈地道:“你又要赶我走?”修迦道:“不是。伊登那混蛋又卑鄙又狠毒,你在这里,我怕他会动手对付你。我想办法脱了身,再去找你。”芙兰有些犹疑,问道:“你想好办法了吗?”修迦摇头,笑道:“没有,不过只要他不想真的杀我,总会有机会的,大不了我先骗他一骗再说。”
芙兰哦了一声,未及说话,外面伊登隐含笑意的声音响起:“那你打算怎么骗我啊修迦?”
修迦默然,良久,苦笑一下,喃喃道:“最近流年不利。”伊登开门走了进来,老弗朗西斯脸色发青,跟在他身后,进来之后扫了芙兰一眼,又迅速转了开去。伊登道:“哼,你倒是清楚,知道我不会真的想杀你。不过我恐怕也不会给你脱身的机会!封印结界虽然只能封印你最多三天,但其它困住你的办法,难道我就会没有?”
修迦坐起身来,道:“你究竟要我回去做什么?尼阿卡司可以好好地保护你。私下的事情,有暗夜组,现在还多了个耀日佣兵团,你到底还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伊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理所当然地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多。但凡我要做的事情,你都要帮我分担,你和我,在立下血契的那一天,就已经成为一体了!”
“你要整个天下?”修迦停了一下,问道。
“没错!”伊登并不否认。
修迦淡笑,道:“你太贪心了!”伊登神情自若:“那又怎样?我敢这样做,只因为我想,也有能力这样做!”
这句话可真耳熟!修迦抬眼,道:“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该知道我的力量的黑暗属性,不管是天界,还是光明教会,都不会容忍我的存在。光明教会那些家伙可就在你旁边呆着呢!虽然不管我逃到哪里,最后都一定会被找到,可我还是希望这一天能尽量来的迟一些!”
伊登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吗?说的没错,光明教会确实对黑暗力量深恶痛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大陆上,暗中修炼黑暗力量的人多不胜数,他们管得过来吗?现在早已不是他们的天下,现在,是我的天下!我要他们容忍,他们就得容忍。”
真够狂妄的!修迦淡淡一笑,道:“我的力量,他们容忍不了!这股力量,和普通的黑暗属性的力量完全不同,你还没感觉到它的纯正和阴暗吗,伊登?”
伊登脸色微变,道:“我感觉到了,你想告诉我什么?”
修迦道:“这股力量,来自禁忌的黑暗世界——魔界。”
伊登一震,他静默了一会,道:“如果我坚持要他们容忍,他们也只好容忍。”
修迦摇头:“你太狂妄了,伊登!不要妄想你可以真的掌握光明教会,那是属于天界的东西。”
伊登皱眉,道:“我不觉得,修迦!也许曾经是这样,我知道很久很久之前,天界曾经真的存在,但也只是曾经而已!他们已经五百多年都没有任何动静了。”
修迦微笑,笑容分外讥讽,他道:“是吗?可是不久之前,维克多不是刚刚降下了神迹吗?”伊登道:“上次的事,我也不用瞒你,那次的神迹,其实……”
修迦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上次的神迹是你伪造的,一个冒充的天使,两名伟大的魔导师,在一个最合适的场合和时间,上演了一场宏大而堪称完美的表演。可是你真的认为,天界只是曾经而已吗?在你见过我的翅膀之后。”
伊登呆住。弗朗西斯倒是毫不奇怪,在索罗带着芙兰和卡伦找上门来之后,既已知道了索罗和修迦的关系,那么修迦知道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伊登沉默片刻,道:“原来你知道。”修迦点头:“我当然知道。”伊登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修迦道:“也没什么,只不过你找来冒充天使的那位,我刚好认识而已。”想起当夜看到的那一幕,虽然对索罗平日为人颇有微词,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假扮起天使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合适,比自己这个正牌的天使还合适多了,至少在世人的眼里,必是如此。
伊登一时僵住了,喃喃道:“原来你认识那个叫索罗的人!”他瞥了弗朗西斯一眼,道:“弗朗西斯大师,看来你没给我推荐好人选啊!”弗朗西斯苦笑不语。他又怎能想得到以索罗的深居不出,居然也会在维克多遇上朋友?原本有朋友也没什么,以他当时在空中的高度,地上的人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已,他实在是再也想不到居然这样也会被人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