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寒冬（十三）
翊秋正带着源凝在店里乱逛。
翊秋原本的计划是，“有计划性”地带着源凝来买身衣服，然后就离开。但翊秋有这种想法，不代表源凝有……翊秋是那种极为淡定，见过世面，从小被迫学习贵族礼仪的人；而源凝是那种很情绪化，没见过世面的小妞，于是就出现了一副充满槽点的情景。
源凝两眼放光地在衣架前跑来跑去，而翊秋坐在一条相对于翊秋本人来说很高的凳子上，和拉克·索左特闲聊，手里还拿着一只杯子，里面盛着深红色的液体。他完全就是吃完饭后出来走一走散个步的样子，而和源凝放在一起……那就好比一只贵族犬，呸，一个贵族男人牵着一条血统高贵，但是从没被打扮过的猎犬进了狗粮店。男人与店主谈笑风生，狗却在一旁流着口水。
（白迹：诶……我的比喻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你和你父亲的差距真大。”翊秋这边，索左特拿着一个木质的酒杯，里面盛着深红色的液体，“他风度翩翩待人温和，虽然有点优柔寡断。”他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开着翊秋，像是一只羊看见自己窝里出现了狮子幼崽一样，“但你，明明才六岁，却已经和那些将权力玩于掌中的人如出一辙。”
“我和他一样的话……我就死在那些暴民的手里了。”翊秋喝了一口液体——那是葡萄酒，他知道喝酒可以驱寒，但是那种烈酒他不能喝，他的酒量很差，几口就受不了了。
今天虽然已是大寒冬的最后几天，但是天气依然寒冷，即使是索左特这种体质，也不会随意出门，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适合的衣服。翊秋和源凝这一路上过来，虽然有了一身比先前好了不少的衣服，但仍然是冻僵了。到这里的时候，源凝哆嗦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觉得你的父亲这么没用？”索左特冷冷地看着他，仿佛盯上了猎物。如果翊秋和以前的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话，翊秋就会知道，索左特盯上一个敌人的性命时就是这样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他在守护什么？”
翊秋放下酒杯，抬高自己的视线，用那双冰冷的黑瞳看着他，冷笑一声：“但活下来的是我。”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对别人能起到一种威慑的效果，只要是被他直视着的，都会对他产生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但效果的强弱翊秋还不知道怎么控制。更何况，索左特的话，对于这种轻微的恐惧是完全可以克服的，翊秋只是用这份恐惧，让索左特一巴掌呼死自己的念头尽可能地减小。
虽然翊秋是翊默的儿子，但是索左特又不用什么都听他的。在他看来，翊秋这个身体羸弱的孩子最多只值一管东方的箫。
半晌过后，索左特不再看着翊秋，他看向那个在衣架前跳来跳去的女孩，开口：“你赢了，你确实比你的父亲要强。”在这半晌内，索左特额头的青筋不断地跳起又恢复平静，可见思想斗争之激烈。换个说法，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打死眼前的小屁孩。
索左特实际上很不喜欢翊秋，他会帮翊秋，那是因为翊默和他交情好。要不是翊默，索左特早就扔下他自生自灭了。
顺便一提，索左特在得知了前主（死亡后契约关系自动解除，所以索左特称翊默为前主）的死讯之后，本来是要去替他报仇的……不过他到的时候，翊秋已经在门外，坐在木板堆上，一副“你受你先死”的表情了……那些暴民被他关在房子里，他还顺手点了房子。
呵……要不是因为工具不足而且有一定风险，翊秋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人道的事情来……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肯定有问题，那些暴民背后绝对有人，折磨他们……就是得知信息的一种办法。他折磨人的手段此处不表，也不适合被转化为文字……（就算你们自认心理素质过人也不要看）
“当然了。”翊秋恬不知耻地回了他一句，然后转了转头看向源凝，感叹道：“每当我看到源凝做一些幼稚的举动时，我就感觉回到了童年。”
“喂……你现在就是童年吧？”
“不不不……我的童年仅仅在我3岁以前，3岁后我懂事了，我就开始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之类的东西了。但是我的童年在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真的没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回忆。”翊秋耸耸肩，靠在劣质木板做的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而桌子也因为他靠上来，发出了一声吱呀。
“翊秋，你看这身如何？”源凝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不错，只要你穿都好看。”翊秋淡定地回答。
“真的？听起来有点敷衍……”
“真的。”
就在索左特准备用他那贫乏的语言（这人文化素质很低）趁机给翊秋来上一刀时，略有破损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红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前，突然灌入的冷风让屋内的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那里。而这一举动，也打断了他恶意中伤翊秋的举动。（虽然结果总是他被翊秋给吐槽的无地自容）
在过了几秒，突然灌入的大量雪花散开之后，翊秋的视线算是清楚了。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戮。他的兜帽和刺客袍上的猩红色都被霜雪覆盖，长靴上结了一层薄冰，更重要的是，他的右腰中了一箭——一支箭扎进他的身体里三寸，而他的血液在寒冷的帮助下已经凝结，阻止了血液的流失。
戮摇摇晃晃地向翊秋走来，还未说出一句话，年幼的刺客就迎面倒下，翊秋则艰难地托住了他的身体。在源凝惊恐的眼神中，索左特无视了戮的感受，把那支箭给拔了出来……然后让翊秋给戮消毒和急救。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十字军的弓箭？”
翊秋接过那支弓箭，眼神微变：“是突袭骑士专用的破甲箭……还好戮穿了刺客袍，不然的话他就死了……普通的皮甲根本挡不住这种东西。”他弯下腰，掀开了桌子前的一块木板——里面放着急救用品，他要迅速地给戮急救，刚刚索左特拔出箭，就已经让戮的伤口重新破裂，并且增大了，“当心点。”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索左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长刀，留下了一句“我出去解决”之后，几乎没穿衣服的他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翊秋知道……十字军的突袭骑士，一般都是两人行动……而那另一人，想必已经追踪戮，来到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