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畅春阁子时已过,黄昏时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廿澜骑在马上,感受着夜风吹拂脸颊、发丝在风中飘扬的感觉,只觉得身体绵绵软软的,就像漂浮在云端上,却是和展翅高飞完全不同的快乐。她方才在柳映那里又主动讨了几杯桂花酿喝,直把人家一整壶给喝了个精光,柳映仍旧维持着淡笑没说什么,但望向酒壶的心痛眼神分明泄漏了不舍。
“怎么这般馋酒喝?”訇儿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快速打马,俩人一起任马儿在街上闲逛,耳边回荡着马蹄踩在泥土地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喝人人家不少茶水?”廿澜反问,肚子里的酒给她多添了几分奴才胆,眼睛亮亮地望向訇儿,嘴里埋怨地嘟囔“也不知那茶水有什么好喝,还能强过美酒不成,真是不识货!”
她倒指责起自己来了,訇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今日虽没什么大的收获,但也和他的预想差不多,只是柳映身后那人到底是谁呢?他脑中一个个闪过北翰朝中重臣,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哎,想什么呢?眉头锁得那么难看?”某只醉醺醺的海东青再次挑衅地说。
“你觉得这柳映背后的人是谁?”訇儿也不知为什么,竟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或许是他一早就知道廿澜的海东青身份所以对她无防心,或许是两人几次关于未来的约定让他把廿澜当做了自己人,尽管他心底其实对白廿澜的智商不报任何期望。
“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某海东青果然没心没肺地反问,说完看訇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埋头苦想,也垂下头去思考起来,半晌终于说“你看朝中谁与你们的大王关系不好,谁最想和他抢王位,就是谁咯!”
訇儿摇头,“若说这朝中最觊觎王位之人,全北翰人都知道,但必不是三王叔,三王叔没这样的心机隐忍多年,何况若是三王叔,又怎会支持东山?柳映背后只能是与王室无血缘关系之人。”
“三王叔?”廿澜想起见了多次的白服翰人兀予令显,点了点头道“他看起来的确不怎么聪明。”
“会是靖平家么?”訇儿喃喃自语。
“尚云?”廿澜长大嘴巴,头痛不已,尚云这名字总让她想起另一个家伙,无比危险的一个家伙,“可千万不要是他家!”
訇儿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她。
回到住所,廿澜已经哈欠连天,摸索着走向房间,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廿澜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大惊,连连后退几步,用手护住脖子,瞌睡虫跑了一半,一个人白影端坐在桌子旁,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不扑过来。
廿澜又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终于松口气放下紧紧护住脖子的双手,“我说鼻子,你能不能换身衣服,也换个姿势,跟好人学学啊。”
刚才第一眼看到她,廿澜还以为是葛奈又跑来要掐她脖子呢。
鼻子站起来,冷哼出声,“为什么要换?”
“早晚有一天被你给吓死,”廿澜嘟囔,回头看了看天色,“我看今晚就不要练功了吧,这很快天都要亮了,你总要让我睡一会儿啊。”
“是你自己耽搁到这么晚的,”彼子毫无同情心地说,说完一把携了她。
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廿澜又瞬移了,她不愿意啊,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再看看彼子。衣服是白的,没错;依旧不说话,也没错;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臭,没错啊。
不对,脸……脸不对。
“彼子,你的胡子呢?”
“剃了。”
“为什么?”
“不用你管!”彼子恼,是谁整天嘲笑他一脸胡子看不到脸的啊?
“彼子,”廿澜盯着彼子看了半天,喃喃道“真是想不到啊,原来你脸上没有胡子,是这样个样子的。”
鼻子不再理她,板着一张菱角分明的俊脸,转眼便到了目的地,随手放开廿澜,下一瞬自己已经跃到一丈开外,“开始吧。”
廿澜打了个哈欠,“今天学什么?”
“瞬移。”
“瞬移?”廿澜的瞌睡虫这下彻底清理干净了,要知道下了苍郎山以来她很多次都是吃亏在不会瞬移上,正想着回去怎么也要磨着阿祖学瞬移呢,不想彼子却这么善良,“好啊好啊!口诀是什么?”
彼子将口诀说给廿澜听,并强迫她老老实实背了几遍,然后才开始讲解身法和要点,“瞬移不同于攻击术要求准确和力度,更强调熟练和速度,所以心法一定要背熟,最好是做到用意念控制。”
“意念控制?”廿澜想起在高昌时大胡子的意念术来,挠挠头道“那很难吧?”
“还没开始练习就说自己做不到?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白廿澜,还不快照着我刚才讲解的去做?”彼子说完这话扬了扬手臂,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个红红的物件,他速度太快,廿澜还没看真切就已经收了回去,“抢到我手中的东西你便可以回去睡觉。”
“哎呀!”
……
“呜!”
……
“我的头!”
……
“臭鼻子,你使诈!”
……
“鼻子,天斗亮了,我们明天再练吧?”廿澜再次撞到树上,整个人被弹出老远,仰面躺在地上不肯爬起来,她现在浑身酸疼酸疼的,没有一点力气,到处都是伤,脸上赫然挂着几个大包,额角还淌了血。
“白廿澜,起来!”鼻子声音依旧冷冷的。
“不起!”廿澜开始耍赖,“就是不起,打死我也不起来!”哼,我白廿澜就是不起来,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廿澜,你到底是不是海东青,怎么这么孬种?”多日接触下来,彼子已经抓稳了廿澜心性,每到她耍赖或者偷懒时就用激将法,屡试不爽。
“哼,才不上你的当,反正我也不可能快过你,爬起来也是被你当猴子耍,”廿澜不上当,又或许是身体的疲累已经战胜了心里的倔强,她是真的爬不动了。
“哎呀,葛奈!”彼子忽然大声地叫道,下一瞬间人消失不见了。
“啊!”廿澜听到葛奈两个字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反射性地在心中默念今晚背了无数遍的咒语,一瞬间也和彼子一样从原本的地方消失不见。
咦,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到了这里?
廿澜看着眼前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树木位置,傻了眼。
“呵呵呵,白廿澜,好样的!”身后有声音传来,是彼子,“我只是试试,没想到你这么怕葛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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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