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澜回到住处已经中午。
辨瓷看到她,奇怪地问“你跑哪里去了?世子派人找过你。”
“找我?”廿澜更加奇怪,訇儿从来没找过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辨瓷摇头。
匆匆忙忙赶到訇儿住处,他刚好要出门,身上穿了件古怪的衣服,廿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你找我?”廿澜问。
“来得正好,和我出去办点事。”訇儿随手扔了件衣服给她,料子和他自己身上穿的很像,“换上这个。”
这是男装?
廿澜奇怪,“穿这个干什么?”
“和我去一个地方。”訇儿言简意赅。
廿澜头痛,她觉得眼前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问题回答了和没回答一个样。
大约半炷香时间后。
“好了没有?”訇儿问。
没有回答。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
“你快点!”訇儿有些不耐。
又过了一会儿。
“白廿澜?”语气里有些担心,要知道,白廿澜可是很能出状况的。
訇儿迟疑地推开殿门,就看到眼前一个人身上挂满乱七八糟的衣服站在里面,看到他进来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生气地瞪眼。刚才还崭新的衣服此刻在她身上皱皱巴巴的,盘扣更是全错位,还有几处被蛮力撕破了,可以想象某人刚才的粗暴。
訇儿好不容易忍住才不让自己笑出来,用手扶住额头,无奈地问“你连衣服都不会穿?”
“我没见过这样的衣服,怎么这么复杂?”廿澜又低下头继续奋战,不再看眼前和自己说话的人。
“这是南方人的汉服,”訇儿解释,“其实穿起来很简单。”
原来这就是汉服啊,廿澜点头,被辨瓷每天念叨,她也有了些印象,廿澜觉得这衣服和辨瓷说的确实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到底哪里像哪里不像她也弄不清楚,就像这衣服好在哪里她是没发现,难穿倒是真的,。
廿澜鼓捣了半天,还是两颗活系不上盘口,又急了起来,“南方人每天穿这样的衣服?不用做别的了,真是麻烦!”手上微一用力,扣子在她手中碎了。
訇儿无奈,叹口气,这脾气可真是火爆,“衣服都被你撕烂了,还怎么穿?”说完无奈地唤来宫人,吩咐又找了件新的,递给廿澜。
廿澜接过,瞅瞅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又在解扣子时犯了难,一赌气干脆一把扯了脱下,重新披上訇儿递过来的长衫,手指笨拙,半天也系不好一颗扣子。
眼看着某人的牛脾气又要发作,訇儿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终于无奈地投降,“还是我帮你吧。”说完俯身垂头靠近,伸手帮廿澜一颗颗系着扣子。
廿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神情认真,眼睫低垂,古铜色的皮肤整洁光亮,廿澜忽地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他们挨得这样近似乎这样不好,很不好。脸上有些烧,廿澜用手抚了一把,有点烫。
訇儿的动作很快,很快便全部系好了,起身前顺手抚平几处被廿澜手指抓出来的褶皱,不满地警告“穿汉服最忌邋遢。”
廿澜头脑还在发晕,呆呆地点头挨训,没有顶嘴。
蒙城大街上热闹非常,廿澜骑在马上,眼睛不时扫过喧嚣的人群,往来的小贩,红火的店铺,只觉得比平时看到的都要有趣。
两人一路前行,道路两侧的人声渐渐地更加多了起来,巷子也越来越窄,最后在一处酒红色的楼牌前停住。
廿澜下马,奇怪地看着这个色彩艳丽的建筑,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地方。”
訇儿的耳朵似乎有些红,没有看她,闷着声音回答“畅春阁。”
“畅春阁?”廿澜终于想起来,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言允死之前提到的那个地方?”
訇儿点头,岔开话题道“待会进去,你一切听我的,切忌不要惹事,不然……以后便不带你出来了。”
廿澜轻哼,不带就不带,要我出来的人是你,要求这要求那的人也是你,在这里胡乱威胁人的还是你。
总之一句话,人类就是麻烦!
刚踏入畅春阁,廿澜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廿澜使劲忍住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的感觉,这里处处是她最讨厌的脂粉香不说,那些人的笑声很假,歌声很怪,落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更是让她很不得把对方眼睛给剜出来。
“两位公子,快里面请!”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迎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訇儿和廿澜,“我们这儿姑娘多,漂亮,都是南方来的,燕瘦环肥,让人目不暇接,不知两位公子是想要清纯点的还是风骚点的?”
訇儿清咳了声才说“麻烦先给我们寻处干净的地方。”
打扮妖冶的女人假笑着又扫了两人一眼,似乎是在衡量身份,然后继续道,“干净的地方啊,不如我们去二楼的雅间。”
走在去雅间的路上,那女子仍在不断地说着“公子您是来对地方了,我这畅春阁啊,雏儿是最多的,不如给您二位找个没****儿的唱唱曲儿如何?”
訇儿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抓过来的手,顺着妖娆的女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柳映的?”
“映儿啊,”妖娆的女人打量着訇儿,眼珠子直转,“她今天不大方便,不过我这儿比映儿更年轻漂亮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公子您提得出要求,就没用我花满月满足不了的。”
“柳映是不在还是不见客?”訇儿停住脚步。
“她……她……”花满月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柳映怎么样来。
“柳姑娘若是不在,我等就改日再过来,”訇儿说完转身欲走。
“哎呀,”花满月哪能眼看着上门的生意飞走呢,没用拉住訇儿,一把拉住廿澜,“二位公子留步,我去映儿那给您问问就是了。”
廿澜嫌恶地甩开被抓住的手,眉头紧皱,好大的味道,这人到底抹了多少层香粉?
花满月一路将訇儿和廿澜领进一个干净淡雅的房间,说了声“请二位稍后”就转身出去了。
“这地方怎么那么奇怪?”廿澜终于忍不住发问,她快难受死了。
訇儿端起茶碗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楼,”訇儿说话时没看廿澜,又喝了一口茶。
“青楼是什么?”廿澜奇怪,这地方明明处处都是红色的。
“公子啊,”去而复返的花满月出来给訇儿解了围,面色为难,“我刚才问了映儿……”
訇儿起身,对解救了危急的花满月一笑,淡淡问“柳姑娘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