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念欢比起,顾念珠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须知晓,在车夫被杀后,她是唯一一个掀开珠帘往外瞧的人。
“姨娘,好多血,我好害怕……”
顾念珠身子一软,便倒在白姨娘怀中。
“珠儿,珠儿!相爷怎么办?”白姨娘亦慌了神。
她竟是不曾想过,罗氏为了取顾念卿性命,竟会狠厉至此。她的珠儿,不过是一同随着去上香罢了,竟被吓成这般模样。
白姨娘狠狠地瞪着罗氏,眸中冷光四射。
罗氏将脸侧开。顾念珠自己偏要瞧,与她有何关系?
“来人,传府医!”顾相吩咐道。
“夫人,你在府中好生照料着欢儿与珠儿,为夫这便去将卿儿找回来!”带着几个颇有些身手的侍卫,顾相手中拿着一柄长剑,便要往外走。
本应去寻府医的小人急匆匆跑过来:“相爷,叶府医……叶府医不见了!”
叶府医不见了?
顾相一愣,便已错过去寻顾念卿的最好时机。罗氏瞅紧机会,上前问道:“叶府医可有留下任何口信?”
小人犹豫地望着顾相,双手从身后探出,正是一封尚未开封的书信。
怎会这般凑巧?顾念卿在上香途中遇袭,府中府医便不见了踪影。
顾相将书信撕开,一目十行的将其看完,手指不自觉地将纸张戳穿。他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吸了几口气,似是愤怒至极:“孽女,孽女啊!”
“相爷,叶府医可有说为何忽然离府?”罗氏故作好奇,凑上前问道。
顾念欢眉梢一挑,却是连声哭道:“爹爹,您快去救大姐姐,若是迟了,说不得大姐姐便再也回不来了!”
白姨娘早便将顾念珠带回院中,自是无法参与到一出戏中来。
顾相将手中书信撕碎,信手一挥,道:“我竟不知自己养了个好女儿!抛弃家人,不顾大家千金的身份,竟是为了与一个府医私奔!”
叶府医书信中正是说他与顾念卿两情相悦,因唯恐顾相拆散二人姻缘,故借着顾念卿上香的机会,与其一同离开燕京。
书信中叶府医很是歉意地与顾相请罪,只说从此不再回京,在外如何,再与相府无一丝关联!
“来人啊,不必去救她了,从今往后顾念卿是死是活,再与相府无关!”
顾相一声令下,下人将相府大门关紧。
罗氏与顾念欢对视一眼,唇角微勾,似乎很是愉悦。
京中如何,顾念卿自是不知晓。此时她仍在昏迷中,身旁伴着她的并非样貌普通且居心不良的叶府医,而是一身白衣的俊俏神医。
“嗯……”
简陋草席上的女子,手指微动,眼皮不安地颤动着。
顾念卿记得,自己没死成,被后来来到的千尘给救了。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
破旧的茅草房子,透过屋顶的茅草正巧见着天空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璀璨。
好漂亮的星空!
前世她忙着杀人,不曾抬头望过一眼夜空。今生忙着与罗氏斗智斗勇,哪儿还有心思来看星星?
伸出手,纤长的食指在闪亮的星星旁点了点,似乎自己当真抓住了星辰一般,女子露出笑容。
“咕咕!”
尴尬至极的声音响起,顾念卿一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摸着肚子很是无奈。
清晨用了早膳,便出门上香,怎知香没上成,倒是险些让一个癞蛤蟆上了自己。
顾念卿撑着床板,坐起身来。
家徒四壁,除去一张床,便再无旁的物件,竟是比她的房间还要简陋许多。
门外传来轻响,顾念卿抬头,正见着男子手中提着一个荷叶包走进。
“醒了?可是饿了?”
当真是一语中的。
顾念卿摸着小肚子,巴巴的点点头。随即颇为委屈的望着男子手中的荷叶包,阵阵肉香传来,很是诱人。
她动动鼻子,渴望至极:“你拿的是什么?”
“叫花鸡。”随手撕开荷叶,香嫩金黄的烤鸡香气浓郁。
“咕咚。”
洛神大人咽咽口水,双眼冒光。
“顾家大小姐竟也有这一日。”千尘眸中尽是宠溺,笑道:“快起来,这荒村野岭的,这能将就一番了。”
一点儿都不将就!
顾念卿笑弯了眼。
大抵是见过一面,顾念卿竟对千尘毫无敌意。一只叫花鸡分成两半,二人将自己的部分吃完后,相视一笑,很是默契。
“没想到救下我的人竟会是你。”将手上的油渍擦干净后,顾念卿坐在床榻上,双腿微微抬起,俏皮的晃悠着。
“要不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千尘托着下巴,一双干净的眸子中蓄满笑意。
分明应是清贵高冷的人物,在她面前却只想着如何不正经。
“此番我救了你,你该以身相许才是。”
“咳咳!”顾念卿掩嘴轻咳,神色尴尬不已:“那若是这般说法的话,上回在相府中,你便是我的人了。”
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女子似是有了底气,叉腰昂首,很是自傲的模样。
“好啊!”千尘笑眯眯的接道:“但若是这般算起,我堂堂一个神医,岂不要唤你作‘郎君’?”
郎君神马的,却是有些尴尬呢!
“呵呵。”顾念卿捂脸,有些许小烫,被人调戏的感觉不太好。
“你怎会来到那儿?”生硬地将话题扯开。
千尘也不在意,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听闻燕京中有人需要医治,我受故友之托,来瞧瞧罢了。”
原是如此。
顾念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是要你出手,可见毛病不小。”
自上回救下千尘后,顾念卿便有意探听这男子的身份,后来竟得知他是赫赫有名的神医。
“可不是吗?大皇子与三皇子腿都软了。”
“咳咳!”
顾念卿再次捂脸:“呵呵,是我干的。”
她给大皇子与三皇子下了药,虽看似并无大毛病,只格外喜好女色,故而整夜在女子床榻上流连。
若是偶尔能这般雄风大振也就罢了,偏生还是每夜如此。如此便是铁杵,亦有磨成针的时候。
因着是皇室间的丑闻,知晓的人并不多。若非是顾念卿亲自下药,她亦不会知晓这等阴私之事。
“他二人活该!”顾念卿愤愤地冷哼一声,手舞足蹈一般,道:“他二人不是很是自恃自己能活蹦乱跳?姑奶奶便让他们再蹦不起来!”
确实是蹦不起来了,大皇兄的母妃可是眼都哭成核桃了。
千尘暗自撇撇嘴:“你为何这般气恼?”
虽早已知晓答案,却仍不住再多嘴一次。
暗暗攥紧双手,似乎想听到不一样得答案一般。
“与你何干?”顾念卿警惕地挪挪屁股。
他还要进宫救那二人,说起来此时他们应是敌人才是。
“你不说便不说。”千尘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二人忽然都沉默下来,顾念卿晃着双腿,百无聊赖地抬头看星星。千尘则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美人,愈发心喜。
许是着实太过尴尬,顾念卿干咳一声,道:“咱们如今在何处?”
“燕京城外的小村庄的一个废弃的房子中。”
顾念卿点点头。
“有人要杀我。”她说,“若是你不曾碰巧路过,我便应被那瘦子糟蹋了。想我堂堂的相府大小姐,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亦是可笑。”
她盯着千尘,似是要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她在试探他。
若是他有一瞬的慌乱,便会暴露出他并非“碰巧路过”的事实。
“不如我来糟蹋你如何?”男子猛地凑到她跟前来,如玉般的俊脸放大。
顾念卿蹙眉,是她太过草木皆兵,还是千尘此人当真毫无问题?
“你不必试探我,我身为一介江湖中人,怎会与燕京中人相勾结?何况,我虽有旁的心思,却不会杀你。”千尘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女子的下巴,语气魅惑。
一个男人,竟还能这般磨人!
洛神大人将脸侧开:“什么心思?”
“我的心思,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薄唇划过小脸,引得顾念卿轻颤,忙将人推开。
狼狈的滚到床榻的最里头,顾念卿瞪着一双漂亮的眸子,道:“什么心思?”
“顾大小姐当真是贵人多忘。方才我说的几句话中,自有一句是代表我的心思。”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顾念卿竟条件反射的想到那句“以身相许”。
“想起来了?我的心思,正是顾大小姐你……”
“登徒子,滚开!”顾念卿横眉竖目,露出两颗虎牙:“姑奶奶是太子的女人!”
顾念卿本以为他会因此而放弃那不该有的念头,怎知话音刚落,他竟长臂一挥,将她捞到胸前。
坚实的胸膛撞得顾念卿脑袋发疼,眼泪汪汪的抬头,正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薄唇落下,碾压徘徊。
口中渐渐有了血腥味,顾念卿一愣,回过神来。
“你,你这人当真是……”哭笑不得地将人推开,顾念卿捂着小嘴。
“莫要再提那人,我不喜欢。”
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性感的暗哑,如羽毛般划过心弦。
“提,提谁啊……”顾念卿眼神游弋,捂着嘴巴呐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