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皇上不仅仅有秦国的援助,手中还有太上皇当人质,皇上未必不能赢。娘娘如今已是皇后,一国之母,若是皇上赢了,娘娘便是这燕国最尊贵的女人了。”落暖劝道。
在她眼中,便是离王赢了又能如何,自家娘娘是皇上的正妻,在离王眼中,亦等同于叛逆之徒。娘娘若是帮了离王,一旦暴露了,不但会遭到皇上与太后的打压,还会失去这后位。
再者,便是她要帮离王,离王亦未必会信她。离王的王妃是顾念卿,自家娘娘无疑是在送死。
不若便守着如今的地位,好好儿的过日子。
“落暖,你可还记得皇上从前的模样。”刘若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感伤来,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你又记不记得,本宫从前的模样?”
她手上到底是有人命的,她本以为,待到嫁与幕皓天后,她便再不会做这等害人的事儿了。
从前的皇上啊,器宇轩昂,京中的贵女们,无一不想着成为他心尖儿上的女子,偏生他眼中只有顾念欢一人。
可是那时的幕皓天,方是叫她动心的幕皓天。如今在她身侧的,不再是那叫她觉得心动不已的太子殿下,而是为着皇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将亲妹妹送到敌方的床榻上的皇帝。
“娘娘,过去的事,都已是过去了。若是娘娘依着心中的想法做,那尚书府应如何?娘娘如今身上担着的,还有尚书府中无辜的人命。”落暖面上严峻。
“是啊,便是因着有尚书府,本宫方不得不站在离王那头。方才你也瞧见了,太后……她不会放过本宫的,如今她虽不能动尚书府,只日后若是皇上坐稳了皇位,她定会趁机除掉了尚书府。届时你以为,本宫能活?”
落暖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只最终却是闭上嘴巴,无奈的叹气一声。
娘娘说的是,方才太后与娘娘针锋相对,分明便是想要置自家娘娘于死地。
“可是娘娘,你若是当真帮了离王,尚书府亦未必会逃过一劫。”落暖道。
刘若珊放眼看着已是昏暗一片的殿外,痴痴的笑了一声,眼角落下泪来。
“那本宫有何法子,本宫只能选择最是有利的方法,若是本宫成功了,尚书府便能保住,若是本宫败了,本宫便只能任由太后宰割。”她垂泪,捏着帕子道:“是生是死,本宫没有退路了。只盼着顾念卿,只盼着她能放过尚书府……”
落暖不说话。
本以为幕皓天登上了皇位,自家娘娘便会变成这燕国最是尊贵的女人,只废后却是被慕皓天从冷宫中接了出来。
依着废后的阴毒,这段时日所受的苦,定是不会轻易绕过了旁人。尚书府在国公府落败后何其风光,只这风光,却恰巧是成了尚书府的催命符。
天亮后,鹿岳便护送着车驾前往燕国,只马车内的两人,却并非是顾念卿与慕容离,而是容留与容情。
此时容留正顶着一张慕容离的脸,巴巴的往顾念卿模样的容情身上凑。
容情一扭头,避开容留凑过来的嘴唇,冷声道:“滚开!”
“王爷与王妃在一起时,便是这般模样,我不过是不想旁人生疑了。”容留义正言辞。
容情一皱眉:“你当我傻?在马车内,何人能见着你我在做什么?休想借着王爷与王妃的名头,在我跟前胡闹!”
容留呐呐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而真正的离王与离王妃,此时正在与凌季道别。二人皆是身穿寻常的绸缎,虽是华贵,只更是像暴发户一般。
慕容离改了容貌,那张清冷如仙般的俊脸,此时却是变得无比的憨厚,手指上套着好几个扳指,皆是十足十的黄金。
顾念卿偷偷笑了许久,虽然她亦不曾好到哪里去。一声繁花锦缎长裙,平平无奇的小脸,鼻翼的两端还长出了些许雀斑。
身侧带着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一个是书语,一个是书沁,书语与盼归则是穿了布衣,隐藏在商队中。
凌季对此很是满意。
“这般一打扮,莫说是慕皓天,便是本王亦难以认出你们来。一路上要小心,莫要放松了警惕。”凌季只盯着顾念卿,担忧不已:“卿儿,你有了身孕,莫要胡闹。”
顾念卿撅着嘴,不大乐意:“爹爹凭什么便只说我一人,夫君便不胡闹了?”
“本王懒得说他。”凌季道。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走吧。”凌季抹了抹眼角,顾念卿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心酸。
“爹爹,待到燕京的事儿解决后,我定会到凌国来。”顾念卿上前一步,撒娇的拽着凌季的衣袖子,道:“届时爹爹莫要嫌弃卿儿闹腾便是了。”
“你再闹腾,也是我的女儿。”凌季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去吧,好好儿保护自己,凡事莫要逞强,若是遇着解决不了的麻烦,便差人传信给你爹,有爹在, 你不必害怕。”
顾念卿鼻子有些微酸,扭头看着慕容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待到解决了燕京的事后,咱们便回去与爹一同过年。”慕容离伸手,将顾念卿的小手握在掌心。
“真哒?”顾念卿欢呼一声,险些便要跳起来。亏得慕容离及时的按住了她的肩膀,方制止了她这等不顾肚子里的那块肉的行为。
凌季挥挥手:“去吧。”
顾念卿这方是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慕容离朝着凌季拱拱手:“岳父放心,我定会好好儿照顾卿卿。待到燕京的事解决后,我便与卿儿回来。”
他说的是“回来”,实则亦有在认可顾念卿身份的意思。
凌季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卿儿胡闹,你也跟着她闹不成?待到燕京的事儿解决后,你的储君之位便应是定下来了。堂堂一国储君,竟是到别国来过年,岂不是要闹笑话?”
“卿卿开心,便不是笑话。”慕容离道。
“你好好照顾她。”凌季话毕,双手背在身后。
慕容离转身登上马车,顾念卿掀开了帘子,朝着外头的凌季挥手:“爹爹,定要等卿儿回来。”
凌季含笑点点头。
马车渐渐走远,凌季感叹一声:“孩子长大了,当真是心烦得很。”
一旁的灵素亦是感叹:“所幸离王是个靠谱的,虽是宠着公主,却也不曾没了分寸。燕国的事情看似麻烦,实则只要阻断了慕皓天与秦栎风之间的联系,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
“但这看似是小问题,却到底是这两个孩子,头一回遇着的达大麻烦。卿儿年幼时吃过不少苦头,只这两年却是安逸得很。慕容离素来便是皇室的掌中宝,此次的难题,渡过了,他们二人便 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燕国最尊贵的人。”
“若是度不过呢?”灵素含笑,道。
凌季不甚在意的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霸气:“不是有本王在吗?虽是历练,但若是历练不成,还有本王这当父亲的在,总不会委屈了卿儿。何况卿儿与那小子,可不是能轻易被打败的。”
如若不然,便不会查出来,他便是卿儿的亲生父亲了。
“唯一的麻烦,便只是慕皓天手中还有燕帝与太后了。”灵素道。
“卿儿手中有一个暗器,能在极远的距离外,准确射杀目标。”凌季只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回走。
他的女儿,岂是会被这些小麻烦便给吓着了的?
“吓死我了!”顾念卿拍着胸膛,娇滴滴的靠在慕容离怀中,道:“夫君手上的金子,叫我看得心惊。”
慕容离晃了晃手上的金子,眯了眯双眼:“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自有朝一日,我竟也会如此的……”
嗯,有银子!
顾念卿捂着嘴吃吃的笑:“配上夫君这张脸来,便是父皇与皇祖母来了,亦未必能认得出来。”
慕容离脸色沉静了下来,顾念卿在说完这一句后,心中亦变得很不是滋味。
她往慕容离的怀中钻了钻,有些哽咽:“太姥姥,待到我们回去后,便去看太姥姥好不好?”
慕容离冷着脸微微颔首,大掌贴在顾念卿的腰肢上,脸色却是格外的难看。
“卿卿,委屈你了。”低头在女子的头顶落下一吻,慕容离低声道。
“委屈什么?”顾念卿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揪着慕容离的袖子,道:“你我本是夫妻,自然是要同甘共苦的。方才爹爹半点儿都不见紧张,分明是在说此事有惊无险,我跟着你,总好过在凌国皇宫中平白担忧。”
前世风里来雨里去,有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呢?便是死,都曾经历过了。
“死都死过一回了,我还怕什么?”顾念卿笑道。
只在心中,她却是知晓,她怕的东西太多了。
怕慕容离会出意外,只余下她一人独活于世间。
怕还在燕国的皇宫中,已是被慕皓天给囚禁了的燕帝与太后,会被废后与慕皓天折磨。
还怕凌季知晓,她不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