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来找茬的!
书语双眸一眯,单手拉着盼归,看着那两个冲上来的丫鬟——身形粗壮,虎口长茧,脚下皆是一双大黑靴。
这哪里是丫鬟,分明是假扮成丫鬟的两个壮汉。
“姑娘,在宫中贸然行凶,若是被摄政王知晓了,只怕不大妥当。”书语一手拽着盼归缓缓的往后退,一手警惕的握在身前,随时准备着对付那两个壮汉的攻击。
“哼,本小姐才不怕!”少女挥挥手,壮汉伸出手,想要擒住盼归与书语。
“啊——”只二人还未靠近盼归,便觉双膝被什么东西打中,竟是飞出了血肉。
壮汉惨呼一声,跌倒在地,捂着双膝不断的翻滚。
少女抬眼望去,便见着一个身穿粉白色宫装的女子,正与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站在一同。二人似乎是一对儿璧人一般,光是看着,便叫人觉得无比的般配。
“大胆,你是何人!”少女倒抽一口冷气,却是叫得愈发的大声了。
顾念卿含笑,双眸明亮:“这位姑娘撞到了本王妃的丫鬟,不正是为着寻本王妃算账?如今本王妃站在你跟前了,你却是认不出本王妃了。有意思!”
她是摄政王那女儿!
少女咬着下唇,待到看到顾念卿那双忽然变成了血红色的眸子后,更是身子一软,险些便要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你,你是离王妃?”少女结巴道。
顾念卿捋了捋耳侧的碎发,转头与慕容离笑道:“夫君,看来这凌国的皇宫,可半点儿都不比燕国平静。”
那少女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顾念卿来了兴致,又想与这胆大包天的少女说说自己昔日的丰功伟绩。
慕容离神色淡淡,只看着那少女的目光,却是冰冷无比。
顾念卿嗤了一声,掰着手指头,道:“这位姑娘,莫不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方会出来为难本王妃的丫鬟?是何人叫你如此做的?他们想要做什么?”
她声音蛊惑,少女的双眸一下子变得迷离起来。她愣愣的迎上了顾念卿的目光,低声喃道:“是,是白姐姐,白姐姐想要嫁与摄政王……”
“唐玉,闭嘴!”一旁忽然窜出来一个身穿水蓝色宫装的少女。
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晃了晃唐玉的身子,道:“你做什么,我何时与你说要你来做这等事了?”
顾念卿轻笑,懒懒的靠在慕容离的身上,声音魅惑不已:“这位姑娘,想必便是那位‘白姐姐’了。”
方才她与慕容离走出了许多,却是不曾见着盼归与书语追上来。二人往回走,便正巧遇着,盼归被这唐玉为难了。而在唐玉身后的假山里头,一抹水蓝色的裙摆极其的显眼。
“白燕书参见离王妃。”白燕书稳住了神色,极有规矩的对着顾念卿行礼。
只是她方才唤的是“离王妃”,而非公主殿下。
顾念卿嗤笑了一声,上前两步,伸手捏着白燕书的下巴,道:“你想嫁与我爹?”
“这姿色岳父怕是看不上。”慕容离凉凉道。
白燕书模样不算差,只珠玉在前,有容萝的绝世容貌映衬,白燕书这等资格,却不算什么了。
顶多亦不过是气质有些出众罢了。
但气质这玩意儿……
顾念卿松开了白燕书的下巴,周身气势一变,便从方才的慵懒,变得分外凌厉。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满是瘆人的血红色冷光,仿佛这天下的一切,她皆不放在眼中一般。
白燕书吓了一跳,极力揪着自己的裙摆,方能控制住想要跪下求饶的冲动。
这女子,这女子好生厉害!
此时唐玉亦是清醒了,她咬着牙,看看顾念卿,又看看白燕书,最终却是梗着脖子,与白燕书站在一同。
“呵,白姑娘……”
顾念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倒也不与这二人为难了,只带着丫鬟们一同远去。
白燕书万般不解,唐玉更是直接问出声:“这离王妃是何意?”
“闭嘴,蠢货!”白燕书不耐烦道。
唐玉撇撇嘴,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得意什么呢?若不是你给我出了这等馊主意,我断不会被这贱人给为难了!”
“没人逼着你做!你想要替磬宜公主出气,又何必非要将我给拖下水?我是想要嫁与摄政王,这与你有何关系,便你最是多嘴!”白燕书不悦道。
唐玉瞪圆了双眸,哼了一句:“不识好人心!”
话毕唐玉提着裙摆,趾高气扬的从白燕书的身侧走开。
白燕书看着唐玉的背影,眉心紧蹙。
若是叫摄政王知晓,自己竟是怂恿唐玉这蠢货去为难那离王妃,说不得她此生都不能成为摄政王的王妃了!
然而白燕书却是不曾想到,等着她的,远不止如此。
顾念卿与慕容离在殿中候着,凌季匆匆走出来,摆弄着自己那身明黄色的袍子,颇为在意的转了个圈。
“卿儿,爹这身袍子如何?”
顾念卿闷咳了一声,牵着慕容离的大手的小手忽的抖了一下:“这,爹爹穿什么都好看。”
凌季喜滋滋的笑了一声,状似不经意一般,瞥了仍是一身白衣的慕容离一眼,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来。
“爹这模样,可是比离王要英俊?”凌季心中忍不住直冒酸泡。
慕容离干咳一声,松开顾念卿的手,弹了弹衣上本便不存在的灰尘,替顾念卿答道:“岳父自然是比小婿要英俊的。”
呵呵,您开心便好。
顾念卿在一旁猛点头。
这等违心话,她可当真说不出口。在王妃眼中,自然是离王殿下最是俊美无双的。
凌季眉飞色舞,带着两个小的,往宫宴举办的宫殿而去。
顾念卿则是在后头对着慕容离挤眉弄眼:干得好夫君!
——自然。慕容离亦眉飞色舞。
“爹爹。”顾念卿三两步追到凌季的身侧,拧着眉头,颇为忧愁:“爹爹,方才有两个女子来为难我!”
她理直气壮的告状,义愤填膺的将唐玉与白燕书的事儿,一一与摄政王殿下说了。
凌季气得眼睛都红了:“这白燕书又是何人?本王从未听说过这女子!还有那唐玉,这名字听着便不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摄政王眼中的乖闺女,岂是旁人能为难的?
故而便是顾念卿只老老实实的与他说了这事儿,在凌季眼中,便等同了加上了一桶子的桐油了。
“似乎那白燕书姑娘,对岳父有些念头。”慕容离补充。
凌季一瞪眼:“胡闹!”
“是真的。”顾念卿冷下了脸,道:“不过,若只是对爹爹有意,一个贵女还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故而定是这白燕书背后的家族,给了她倚仗。
“呵!”凌季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白尚书这老头子,是愈发的待不住了。”
顾念卿不知晓这白尚书是何人,慕容离却是有所耳闻的。当初调查顾念卿的身世时,慕容离便已知晓,如今凌国的朝堂之上,对凌季最是不喜的,便是那白尚书了。
只究其原因,正是因着白尚书曾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与凌季,只凌季却是一心只在容萝身上,对旁的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儿心思。
“爹爹虽是摄政王,只但凡是有点儿眼色的人,皆会知晓,爹爹是不想要这皇位,如若不然,这凌国的天下,早便是爹爹的了。”顾念卿抚了抚鬓角,发上的步摇轻晃:“只怕有的人,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方会想要来为难我。”
莫名其妙便冒出了个女儿,那白燕书瞧着年纪倒也不小了,想必白家素来将这白燕书当成了凌国的皇后来养着。
只如今她一出现,这皇后梦算是彻底的破碎了。
“卿儿不必担忧,一切都爹爹替你做主。”凌季话毕,甩了甩衣袖,大步的走进殿中。
本还是热闹至极的宫殿,在凌季走进的那一刻起,竟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顾念卿与慕容离面不改色,跟在凌季身后缓缓走进去。
鹿岳本还是百无聊赖的端着一杯清酒,见着顾念卿后,双眸一亮,举起酒杯对着顾念卿点了点,勾了勾唇角。
顾念卿亦是弯了弯双眸。
慕容离扫了鹿岳一眼。
“参见摄政王。”
一众人倒也算是规矩,只跪下行礼。
顾念卿与慕容离可不认为,今日的一切定会如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与慕容离一同坐在凌季的身侧,顾念卿伸手捻了一块糕点,漫不经心的看着下头舞姿曼妙的舞姬。
“夫君,这舞姬不怕冷?”
顾念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光是看着,她便觉得无比的寒冷。
慕容离伸手划了划她的鼻尖,道:“若是能入了贵人的眼,冷又如何?”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殿中虽有丝竹声,只众人的注意力,皆是在上头的三人身上。
顾念卿侧目,将视线从舞姬身上,移到了仍穿着夏季的水蓝色宫装的白燕书身上。
也是了,能入了贵人的眼,便是冷些又如何了?
凌季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