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妃顾念卿与十三公主一战成名,凌国的磬宜公主却是声名狼藉。
还未回到使馆中,磬宜公主便被使臣揪着,好一番教训。磬宜公主自觉丢了面子,自是不敢再如何。
待到回到使馆,磬宜公主还未回过神来,便又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举在半空中。磬宜公主使劲儿的睁开眼,便见着鹿岳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你想找死,本将军成全你!”鹿岳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
磬宜公主本就受了惊吓,见着鹿岳那张阴沉沉的脸,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使臣好求歹求,鹿岳方将晕过去的磬宜公主甩到了使臣的身上,便又将文文弱弱的使臣给压倒了。
使臣差了宫女,将磬宜公主给安置好了,方叹气一声,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凌国的皇宫。
磬宜公主醒来的时候,天早便黑了下来。
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只觉疼得厉害。
“来、来人啊!”
她张嘴说话,声音却是如砂砾一般,沙哑不堪。
磬宜公主捂着脖子,猛咳了一阵,几欲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宫女赶紧倒了一杯温茶,捧到了磬宜公主的嘴边。
将温茶一饮而尽,却并未觉得舒适了多少。
“咳咳!”磬宜公主勉强地捂着脖子,道:“去给本宫请一个大夫来。”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便已知晓,脖子上定是青黑一片。偏生使臣与鹿岳又是心狠的,竟也不曾给她寻了大夫来。
宫女应声而下。
磬宜公主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任由另一个宫女替自己穿上衣裳,将发丝挽成发髻。她眯了眯双眸,又灌下了一杯茶。
便差那么一点点,若非她晕倒了,鹿岳定是要拧断她的脖子了。
磬宜公主能清晰的看到鹿岳眼中的杀意。
“为着一个顾念卿,你竟当真忍心如此待我 ?”磬宜公主低声喃道,声音中的沙哑,似乎都带上了冷意。
“磬宜公主。”门外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
磬宜公主甩了甩头,一旁便有宫女去将房门给打开了。磬宜公主早便将自己的仪容给整理好了,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处儿,抬眼看着那走进来的男子。
秦栎风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身后跟着两个侍女,缓缓的走了进来。
“听闻磬宜公主今日受了伤,正巧风某手中有些伤药,风某打扰了。”他将手中的瓷瓶交到磬宜公主的宫女手中,面上仍是带着明朗的笑意。
磬宜公主扭开脸,神色不明的应了一声,道:“秦太子可是瞧上了十三公主?”
那日宫宴之上,她瞧得分明,秦太子秦栎风的目光,极少从十三公主身上挪开过。
秦栎风眼中闪过一缕暗光,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一派温润的模样。
“磬宜公主说笑了,风某不曾瞧上任何人。”
这磬宜公主,果真是个可造之材,如今不过是受到了些小小的刺激,便是乖乖的上钩了。
秦栎风的否认,并未打消了磬宜公主心中的猜测。她笑了一声,道:“哦?那想必是本宫看错了。”
沙哑的声音,却是极其的瘆人。
秦栎风却是半点儿都不在意。他抿唇一笑,拱手道:“想必是磬宜公主多虑了,风某的伤药已送到,风某便先行告辞了。”
磬宜公主面上带着娇柔的笑意,目送秦栎风出去。
宫女将房门关上,磬宜公主的面目方是一阵扭曲。
她恨恨的咬咬牙,道:“顾念卿,本宫虽是动不了你,但你身边那臭丫头,本宫非要叫她好看!”
依着她所见,那秦国的太子,未必便是如众人见着的那般清风朗月。能当上秦国太子的人物,自是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要将顾念卿身边的臭丫头,亲手送入狼窝虎穴之中。
房中传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秦栎风却正站在房门外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磬宜公主,可千万莫要叫孤失望了才是……
磬宜公主起了新阴谋,此时顾念卿却是不知晓的。
天明后,顾念卿便听到了些风头,只说璟王竟是带了一个异族的女子回异姓王府,而那女子,如今正在离王府中等着顾念卿呢!
顾念卿双眸一眯,便知晓那传言中的女子,竟是先前她见过的半夏公主。
慕容离曾说过,南端小国如今的国君早便换了,想必半夏公主,亦是在知晓小国中物是人非之后,被凌璟的人给带回来的。
不过,她好奇的却是凌璟竟是将半夏公主给安置在了异姓王府之中。
更衣完毕,顾念卿尚未来得及用早膳,便出去寻了那半夏公主。
半夏公主正坐在正厅之中,手边放着一盏热茶,只等得久了,热茶却是早便凉透了。她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双目无神,竟是连顾念卿走进来了,都不曾发觉。
顾念卿走到半夏公主的身侧。
半夏公主回过神来,泪眼模糊的看着顾念卿:“王妃姑娘,我没有家了。”
一开口说话,眼泪更是“嗤嗤”的不断往下掉。
顾念卿手足无措,连忙掏出帕子,递到半夏公主的跟前来。
半夏公主揪着帕子盖住了脸,低声呜咽。
她在回燕京的路上,却是吭都不曾吭了一声,心中想着的,却是早便丧命的亲人们。眼下她便是那无依无靠的浮萍,应是何去何从,她却还不知晓。
一见着顾念卿,半夏公主心中的委屈却再也是忍不住了。
顾念卿不忍心,抿了一口热茶,低声劝道:“莫要哭了,眼下最紧要的事儿,应当是如何在燕京中安家了才是。”
那小国自是回不去了,便是回去,亦不过是死路一条。
半夏公主的父亲好不容易将她给送出来了,断没有再叫她回去的道理。
半夏哭得有些岔气,她将面上的泪水擦掉,哽咽道:“我,我没有家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外祖父也没了。王妃姑娘,我应怎么办啊?”
她着实是没了主意。
在这偌大的燕京,便只有顾念卿一人是与她相熟的。总不能去寻凌璟出主意?
“乖。”顾念卿将比她高大的半夏公主搂入怀中,如安抚一个小孩儿一般,低声道:“总还是有办法的,不怕。”
半夏公主哭了半晌,方是将眼泪都抹干了,抬头道:“王妃姑娘,我没事了。”
顾念卿叹气一声,拍了拍半夏公主的后背。
“燕京中的产业,可是还在你的手中?”
半夏公主点点头,应声道:“还在我手中。先前我本想着将手中的产业都交予璟王殿下,只璟王殿下却是说,他不需要我的产业。如今这些产业都还在我的手中,维亚王朝没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书语,去安排一个人来替半夏公主打理产业,顺便去询问一番,璟王那头是何意思?”顾念卿拧着眉头,想了想,补充道:“你不必担忧,如今你虽不是公主了,但要能安然的度过余生,却还是无忧的。”
“可是,可是我再也没有家了,父亲和母亲都没了,维亚王朝再也不是我的王朝了。”
半夏公主最是在意的,便是国破家亡了。她本是满怀希望的想要回到自己的王朝中去,只是到了边境,却听闻维亚王朝早便没了。
“你父亲定是知晓了什么,方会将你给送出来。”顾念卿叹道。
若是她猜的不错,应是何国公帮着半夏公主的父亲,稳住了朝中的势力,以此作为交换,半夏公主的父亲,方会同意进贡夹竹桃。
而如今失去了何国公的支持,维亚王朝的朝堂,自然是不稳了。
“呜呜,王妃姑娘,我心里难受……”半夏公主一双眸子通红。
“不怕。”顾念卿唯有叹气。
她能说什么呢?眼下最紧要的,却是要半夏公主活下去。
她看得分明,半夏公主虽瞧着倒是极有主见的女子,只若是遇着事情,却总不能果断的处理了了事。复国自然是不可能了,维亚王朝中的皇室一一被灭口,朝中的旧臣存活了多少无人可知。
加之半夏公主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姑娘,毫无治国之才,便是复国了,亦不过是成为一个傀儡罢了。
与其成为一个傀儡,不若便好好儿的在燕京安家落户,至少有她与凌璟在,半夏公主总不至会受人欺凌。
想到凌璟,顾念卿眸中闪过一缕暗光。
“我没有家了。”半夏公主仍是可怜兮兮的低声抽泣。
“半夏公主,不若公主寻一个人成亲,如此一来,不就是有家了?”顾念卿眸中一亮,道。
“寻何人?”半夏公主瞪着一双大眼。
顾念卿险些便要脱口而出“璟王”,只身侧的盼归却是极快的扯住了她的袖子,低低的咳了一声。
“半夏公主,奴婢有一言不知应说不应说。”盼归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半夏公主,道:“公主既是不能再回去了,不若便在燕京安家,若是公主愿意,奴婢与小姐定会给公主寻一门好亲事的。”
“好亲事?”半夏公主停止了啜泣,愣愣的看着盼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