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自认为解决了半夏公主的人生大事后,便很是愉悦的在王府中等着慕容离哪日与她一同去拜访鹿岳。
便是在宫宴的前日,慕容离终是腾出了时间来,与顾念卿一同去拜访鹿岳。
鹿岳是凌国来使,故而正暂住在使馆中。
顾念卿身穿一袭红裙,墨发高高挽起,发上别了两朵妖娆的牡丹花,更显得一张小脸娇媚异常。一双比黑宝石还有璀璨的眸子,带着别样的光彩,樱桃小嘴微微撅起,不悦的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白衣男子。
慕容离将顾念卿发上的牡丹花取了下来,丢到一旁踩碎了,方很是得意的看着顾念卿,道:“去见鹿岳,不必盛装打扮。”
所以离王殿下,您是哪只眼睛见着人家盛装打扮了?
顾念卿瞪圆了双眸,指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发髻,道:“便这般出门去?旁人还当离王府是穷得没有银子给我置办首饰了!”
她素来爱美,墨发都挽起来后,便正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当真是叫人觉得无比的惊艳。尤其是光洁的额头下,那一双璀璨至极的眸子,甚至带上了丝丝蛊惑。
“用这个。”慕容离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根簪子,上头的样式,正是并蒂莲。
小心的将簪子别到顾念卿的发髻上,慕容离方满意的哼了一声,道:“如此旁人一看,便能知晓你是本王的人了。”
顾念卿为慕容离的幼稚觉得很是无语。
她抬起头来,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皱着眉头不大乐意:“好吧……”
这一根簪子虽是精细,但比起她方才的明艳来,却是多了一分儒雅。明艳被书卷气掩去,倒也不再是方才那般亮眼了。
顾念卿自觉比方才丑了些,但慕容离却是在懊恼不已。
“卿卿这一身衣裳,可真是丑啊……”慕容离口是心非道。
怎知顾念卿却是瞪了他一眼,怒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是想要糊弄我换一身衣裳。”
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瞪着慕容离,直至慕容离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低声道:“去见鹿岳,自然是往丑了打扮,如若不然,那臭小子看呆了,又来与本王抢人,本王定是要——”
弄死他的!
顾念卿心中的怒意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她无奈至极,低头揪着自己的裙摆,道:“如今我都是夫君的人了,如何还能与旁人走?若你不负我,我自是不会做出叫你失望的事情来。”
慕容离上前牵着她的手,道:“本王自然是不会负你的。”
那不就是得了?
顾念卿嗔了他一眼,转身往外头走去。耽误了不少时辰,只怕鹿岳是等急了。
鹿岳确实是等急了,这是顾念卿头一回主动来见他,他自然是欣喜得很的。自收到消息后,鹿岳便守在使馆外头,等着顾念卿的到来。
自然,顾念卿是正儿八经的送了折子来的,凌国长公主自然也是知晓,顾念卿即将要来拜访鹿岳的。
长公主寻了个由头,便与鹿岳一同在门外等着。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还不见离王妃的踪影?”凌国长公主颇为无奈的揪着帕子,将额头上的热汗给擦掉,语气温柔,却是带着丝丝的不悦。
鹿岳皱了皱眉。
不待他开始答话,便又听得凌国长公主道:“将军在这里等了怕是有一个时辰了,莫不是离王妃……”
长公主还想着挑拨两句,只鹿岳却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眸中的煞气毫不掩饰,直直的压向长公主。
长公主咬了咬下唇,揪着裙摆,不敢说话了。只双眸却是恨恨的瞪着前方,仿佛若是顾念卿若是来到了,她定会冲上去将人给撕碎了一般。
鹿岳心中有些失落。
他自得知顾念卿要来后,便很是愉悦,如若不然,亦不会早早的便出来等着了。只是……正如长公主所言,他已是等了一个时辰了,却还是不曾见着顾念卿的踪影。
莫不是,她不来了?
少年又是成熟了不少,那一张娃娃脸更是长开了些,却是愈发的精致了。一双圆溜溜的鹿眼,却是带着叫人觉得窒息的煞气。
鹿岳叹气一声,罢了,等不到便算了,改日他亲自上门拜访便是了,虽说会遇见离王那个麻烦精,但若是能见着卿儿,倒也是可以忍受的。
鹿岳弹了弹衣上的灰尘,转身便要往里头走。
长公主面上一喜,连忙道:“不等了吗?”
她本是想要展示一番自己的遗憾,只语气却是太过愉悦,自然是要换来了鹿岳的冷眼。
但长公主却是半点儿都不在意鹿岳的冷眼,于她而言,若是鹿岳不等那贱人了,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鹿岳方想要抬脚往里走,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回过头来,便见着那女子正拎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正对着他眨啊眨。
鹿岳惊喜:“卿儿?”
顾念卿歪了歪脑袋,含笑点点头,声音清脆动人:“你等了多久了?”
“不、不算久。”鹿岳有些结巴。
顾念卿瞥了一眼他的双腿,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唇。
依着她对鹿岳的了解,他定是在外头等了许久了。
鹿岳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见着马车的帘子再次被人掀开了。白衣男子一如既往的俊美,双眸中带着瘆人的寒意,正黑着脸看着他。
鹿岳抿唇,不悦:“你怎么来了?”
慕容离挑眉,道:“本王自然是随本王的王妃一起来的。怎么,鹿小将军以为,本王的王妃会孤身一人来见你?”
一见面便针锋相对,顾念卿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一转眼便见着站在鹿岳身侧的少女。
那女子倒也不算是不美,只却是带着些叫人觉得不适的感觉。本应是狭长妩媚的丹凤眼,生在那女子的脸上,却是并未生出妩媚来,反倒是叫人觉得很是虚伪。
双眸中掩不住怨恨,顾念卿愣了愣。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女子。
凭空而来的怨恨,倒是叫人觉得很是不适。但顾念卿倒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转眼便明白了那女子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她笑了笑,对着鹿岳撇撇嘴,道:“这是何人,我倒是不曾见过。”
鹿岳扫了身侧的长公主一眼,不情不愿道:“是凌国的长公主。”
除此之外,却是什么也不想说了。
顾念卿点点头,慕容离便牵着她的手。
“在外头站着吃灰尘?”慕容离看着鹿岳,很显然是在说鹿岳招待不周了。
鹿岳极快的反应过来,道:“这是燕国的使馆。”
所以有灰尘,亦是燕国的不是。
慕容离哼了一声,比起鹿岳来,他有绝对的优势,起码他是成功的娶到了心上人,鹿岳却只有眼红的份儿。
鹿岳走在前头,将顾念卿与慕容离迎进去。本是站在他身侧的长公主见状,连忙跟着鹿岳,对着顾念卿笑道:“离王妃平日里爱喝什么茶?这使馆虽说不如凌国的皇宫,但离王妃头一回来,到底是不能太过随便的。”
呵呵,这是将自己当成主人的意思了?
顾念卿皱了皱眉头,她倒是不介意鹿岳能寻着一个深爱之人,但很显然,这位公主不合适。
头一回见面,还是在燕国的地盘上,这位长公主便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若是她当真能装,倒也就罢了。只这般拙劣的手段,着实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顾念卿细心的观察了一番,发觉鹿岳似乎对这位长公主并没有任何意思。
她放下心来,轻笑道:“长公主,客气了。本王妃平日里最爱喝的茶,长公主怕是没见过。何况这使馆,本王妃倒是熟悉得很,倒是长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必同本王妃客气,只管与本王妃说便是了。”
慕容离目光冰冷,凉凉的扫了长公主一眼,而后将视线移开,与鹿岳大眼瞪大眼。
对付一个凌国长公主,于卿卿而言不是难事儿。索性这些时日卿卿在王府中闷得慌了,能有一个凌国长公主来逗趣儿,倒也算是放松了心情了。
长公主显然是被气到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偏生顾念卿目光清澈,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真心话,是当真在担忧长公主在使馆中过得不好一般。
“什么茶,本宫竟是没见过?”长公主忍了忍,没将心中的怒火给忍住。
也是了,她在凌国很是受寵,便是她的皇兄皇妹,都不敢与她为难。
“冰红茶。”顾念卿含笑道。
她便不信,长公主当真是这般“有见识”。
慕容离扫了一眼笑嘻嘻的顾念卿,明白她说的,定是不存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果真,长公主冷下脸来。
鹿岳倒也不出声替她解围,顾念卿还仿佛不知晓长公主的难堪一般,忽悠道:“这冰红茶啊,便是取冬日里梅花树上的冰水,存在地窖中。待到来年春季,将每棵桃树上最顶端的桃花给采下来,小心的晾干了,存上两三年,再就着冰水泡茶,方最是美妙。不过,这桃树亦不能是寻常的桃树,而是十里桃花中,最是拔尖儿的那一棵。”
忽悠完了,顾念卿便老神在在的眯着双眸,等着看这位长公主要如何应对。
长公主的脸色更是黑了一分,她确实不曾听说过,有这等怪异的茶。
她哼了一声,不悦道:“莫不是离王妃在糊弄本宫,何人会去特意去种了十里桃花,便是为着那一丁点儿的桃花?”
“长公主不曾见过,但并非代表着这世上是没有这些东西存在的。”顾念卿和和气气的笑了笑,道。
若是当真是个通透的人儿,便能知晓,这是顾念卿在给她台阶下了。
但长公主却是愈发的不乐意了,她不愿在鹿岳跟前落了下风,只嗤了一声,道:“离王妃的意思是,你见过这种茶?”
“自然。”
给脸不要脸,那就莫要给了。
顾念卿扫了一眼鹿岳的神色,确定鹿岳并非因此恼怒了,甚至隐隐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方道:“说起来长公主是不曾见过,便是在燕国的江南一带,有一个桃花庄,那里头便种满了桃花,莫说是十里,便是百里亦是有的。”
外头的桃花园,加上桃花庄里头的桃花,可真是不少了。
“嗤——”长公主冷笑,道:“种了桃花,离王妃便当是当真有那劳什子‘冰红茶’了不成?离王妃可真是见过识广,便是连燕国江南一带的桃花都见过,还亲自品尝过了。”
若是那“冰红茶”,当真如顾念卿所言那般难寻,那桃花庄的主子,如何会送给旁人,还是一个不过寻常的女子。
“哦,忘了与你说了。”顾念卿笑眯了双眸,道:“巧的很,那桃花庄便是本王妃的。这里头的一切都属于本王妃,自然,桃花亦是如此。”
长公主脸色阴沉。
她却是不曾想到,顾念卿一个京城中的贵女,会在江南一带有产业。
顾念卿自觉碾压了长公主一番,心情倒是变好了不少。但长公主却是气恼得很,她本是打算碾压顾念卿来着,怎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长公主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拎着裙摆跑了。
顾念卿望着长公主可谓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出声,自然很是愉悦。
慕容离捏了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举起,将她方才因着太过得意,便有些凌乱的发丝给整理好,方道:“开心了?”
顾念卿点点头,双眸晶亮,应道:“这长公主倒是好生有趣儿。无忧日后怕是有得烦心了,我瞧着这位长公主到燕国来,怕是没有挑选夫婿的打算。”
慕容离牵着她的手坐下,那头的鹿岳亦随之坐下,拧着眉头道:“此番来燕国,目的本便不是和亲。”
鹿岳双眸幽深,头一回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来。
他被召回凌国后,摄政王便与他说,要他护送使臣一行人到燕国来。只来燕国是为何,却是不曾细说了。
在来燕国的路上,鹿岳亦曾向使臣打听了一番,那使臣亦是不知晓,只说摄政王说了,带上长公主,到燕国去走走。
“没有和亲的意思?”顾念卿扭头看着慕容离,道:“没有和亲的意思,却是带来了一位公主,难不成是要给咱们寻开心?”
“只怕长公主是个幌子。”鹿岳道。
依着他对摄政王的了结,摄政王的意思定不会是和亲,但若是长公主当真看上了燕国的皇子,倒也并非是不能呆在燕国。
只是主要的目的,定不会是为着长公主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