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归扭扭捏捏的揪着自己的裙摆,低声道:“奴婢不想小姐去同离王殿下低头。”
“那你是何意思?”顾念卿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抱头怒道:“当真是要烦死人了!”
老娘只想要回到21世纪,老娘要杀人,杀人!
“奴婢不想要小姐向离王殿下低头,只奴婢却又见不得小姐不欢喜。小姐总嘴硬,定是在心中以为小姐能当真不在乎离王殿下了。只若是当真不在意,小姐便不会因着离王殿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盼归歪了歪脑袋,道。
顾念卿一怔,她确实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只正如盼归所言,若是当真不在乎,便不会因着慕容离的种种行为,便变得如此模样。
大抵,她是在自欺欺人的吧!
“奴婢不想小姐没了自己的骄傲,更是不想,小姐会此生都不开怀。”盼归目光真诚。
在小丫鬟眼中,自家小姐断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家,旁人自然是比不得的。只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家,却有着世上最不可侵犯的骄傲,若是放下了她的骄傲,小姐便不是小姐了。
可若是不放下骄傲,小姐亦不是小姐了。
骄傲与离王殿下,小姐总是要选择一个的。
“倒并非是我不愿低头,只眼下慕容离即将纳妃,我若是低头,岂不是在说我是赞同他如此的。若是要我今后都与旁的女子,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我倒是宁可去绞了头发当姑子。”顾念卿还想着垂死挣扎一番。
她倒是有些心动了,毕竟若她是当真如此放不下慕容离,为何便不努力一把,说不得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所谓不信任,并非是慕容离一人的责任。
她甚至能看得出来,慕容离想要囚禁她,是因着着实太过在意她。
许是她方是不信任慕容离的那个,而所有问题的开端,都是她一人在矫情骄傲。
“小姐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便是若小姐当真想要好好儿的与离王殿下度过余生,说不得小姐与离王殿下之间,便不会有容芊芊此人了。”书语顺势道:“若是离王殿下是在利用容芊芊,来刺激小姐……”
顾念卿双眸一眯,竟然觉得书语所言甚是有理。依着慕容离近来的性子,说不得他当真会如此。
何况在慕容离与容芊芊变得亲密前,慕容离曾到她院中来,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只她当时只顾着赌气,却是不愿听他解释,甚至还用那根男子的发簪,竟慕容离给气走。
说到底,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慕容离身上,而是她自己一意孤行,总记着自己是一个有自己的骄傲的女子,却是忘了,慕容离为了她,早便将自己的骄傲卸下,她却是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还说着是慕容离的过错。
这般渣的自己,顾念卿觉得莫名的失望。
“小姐?”
顾念卿双目无神,盼归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莫不是傻了?”
“是啊,我是真的傻了。”顾念卿揉了揉双眼,对着盼归道:“你说得对,我本不应如此的。慕容离既是想要将我护在身后,我只管躲在便是,何必非要说,是他不信任我。许是在他心中,并非是他不信任我,而是想着要如何,方能叫我少受些伤害。只我竟是个蠢的,却是好心当成路肝肺了。”
开窍了?
盼归疑惑的看着顾念卿,只见那女子眉宇间的郁气,再没了踪影,本是一潭死水的双眸,重新变得鲜活起来,带着往日她所熟悉的璀璨。
“小姐可是要去向离王殿下低头了?”盼归又有些不大高兴了,只撅着嘴道:“便是小姐想通了,亦不能去同离王殿下低头,如若不然,离王殿下还当小姐是个好骗的。”
小丫鬟深觉自己为着自家小姐,当真是操碎了心。
顾念卿轻笑一声,手指上绕着一圈乌发,百无聊赖的转着圈儿:“不,他既是想要瞒着我一切,我便只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待到哪****觉得是时候与我说清楚一切了,我再同他低头亦不迟。”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要知晓,慕容离究竟想要做什么。
“去将书竹寻来。”顾念卿对着盼归使了个眼色。
盼归拎起裙摆,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书语,这几****怕是要忙些了,去打听打听,慕容离究竟是要做什么。但不能叫他的人知晓,是我要知晓的。另外,替书竹掩护一番,书竹来替我查查……皇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书语是慕容离那头的人,若是要问清楚慕容离究竟要做什么,自然会比书竹要快些。而书竹是凌国将军府的人,若是要查皇后,亦多了一层掩护。
“奴婢定不会叫小姐失望。”书语笑道。
顾念卿挑了挑眉,她总觉得,皇后怕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而且这大动作,应是针对慕容离与她才是。
顾念卿重新闭上双眸,心境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而对此事全然不知的慕容离,正在宫中与燕帝面对面的说着话。
“这段时日,你倒是愈发的爱呆在宫中了。”燕帝笑呵呵的抿了一口热茶,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听闻那位容姑娘,最是个天真无邪的性子。”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容芊芊太蠢,慕容离方不得不选择躲到宫中头。
慕容离手中拿着白子,扫了不着调的燕帝一眼,毫不犹豫落下,最后一步,胜了燕帝一字,还是在他有意相让的前提下。
“真是经不得说。”燕帝摆摆手,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来,将棋盘收起来。
“说吧,你进宫来,究竟是为着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正是他这儿子。
慕容离抬手将一旁的茶杯捧起,袅袅的茶香扑鼻而来,他垂下眼帘,道:“不知十七年前,父皇可曾见过儿臣师傅。”
容芊芊今年正巧便是十七岁。
卿卿亦是十七。
“你师傅?”燕帝哼了一声,撇嘴道:“可是那总穿着一身白衣的丑人?若是的话,朕倒是见过他。”
儿臣亦是总穿着一身白衣。
“那穿着丧服的丑人,还想着将朕的端仪给带走,当真是天真。那容芊芊便是那丑人的女儿?怨不得会如此愚笨,原是与她父亲一般。不过当年朕倒是不听端仪提起,那丑人是有女儿的。”燕帝一口怨气,憋了十七年,如今慕容离提起,他更是巴不得将所有的气都撒出来。
慕容离拧着眉头,果真是如此,那容芊芊便不是师傅的亲生女儿了。
若是如此,容芊芊会对师傅下毒,倒也不奇怪了。
“父皇的意思是,师傅当年并未娶妻?”
“若是娶妻了,那丑人如何还敢来找端仪?朕记得,当年那丑人还与端仪说,他此生愿意只守着端仪一人,而朕后宫佳丽三千,不值得端仪去爱。”燕帝斜着眼睛哼了一声。
正是因着如此,当初那丑人要将离儿带走时,他心中还别扭了许久。若非是当真没了法子,他定是不会将自己的儿子交给那丑人。
“怎会忽然问起那人来,他不是早便没了?”
燕帝说了一大堆话后,方意识到了不对劲。
“父皇,你可曾记得师傅是哪一日来见母后的,又是何时走的?”
“七月七日,正是乞巧节那日。端仪与他说,她所剩时日无多了,此生只想着死在朕的身侧,那人待她的情意,唯有下辈子方能偿还了。”燕帝一瞪眼,哼道:“便是下辈子,端仪亦只能是朕的。”
七月七日乞巧节,正是容芊芊的生辰。师傅竟是在那日将容芊芊捡回来的,怕是因着心中对母妃的执念,方会这般宠爱那日捡到的容芊芊。
只师傅却是不知晓,容芊芊与母妃是不同的。母妃幼时不曾得到父亲的宠爱,师傅便对容芊芊百般宠爱,似乎如此,便能弥补了当初母妃欠缺的一般。
容芊芊性情骄纵,却又最是个自私的。
“师傅是被容芊芊害死的,父皇,儿臣断不会放过容芊芊!”摩挲着手中的桃木簪子,慕容离声音冰冷。
燕帝却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手中的桃木簪子,道:“离儿,莫要再如朕这般,直到再也回不去方后悔。能珍惜的时候,便好好珍惜。”
那容芊芊,确确实实是比不得顾念卿的。
这比不上并非是容芊芊不如顾念卿聪慧美貌,而是在慕容离心中的地位。
“父皇无需担忧,儿臣心中有数。只是儿臣此番进宫,还想要与父皇探讨一番,那位是不是信任父皇了?”慕容离巧妙的将话题引开。
燕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道:“若是她当真会这般简单,便放下心中的戒备,她便不会是皇后的心腹了。”
“那便来些意外,叫她相信,是皇后要除了她,方会用药造成假孕。”慕容离道:“与其将她藏起来,不若便将她光明正大的放在这宫中,届时不怕皇后不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