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王妃顾念卿的惊世画作,可是叫皇上都赞不绝口的。正所谓有了对比,便有了察觉,眼见着这般平凡的容芊芊,众人不禁皆有些好奇,这离王莫不是傻了,方会挑了这般一个事事不如顾念卿的容芊芊?
且不说众人是如何想的,皇后与容芊芊却是觉得满意极了。总算有一件事不曾出了她的预料,只皇后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太后冷哼了一声。
皇后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
是了,太后那老太婆还在,她若是当真太后的面儿赐婚,容芊芊出不了宫门,便会被太后给寻了由头给退婚了。
而这退婚的缘由,定足以叫容芊芊永世不得翻身。
皇后稳了稳心神,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定。她定不能在此时冲动,且等到太后管不着的时候,再替容芊芊与慕容离赐婚。
顾念卿半垂着眼帘,一张精致的小脸半明半暗,只面上的嘲讽,却是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出来。
“这是什么?哀家倒是看不出来,这便是剑舞了!卿儿,你去给容,容什么来着?”太后皱着眉头,却是想不起来容芊芊的名字了。
一旁的晚嬷嬷急忙道:“容芊芊姑娘。”
“哦,卿儿叫容芊芊瞧瞧,何为真正的剑舞。”太后道。
太后是当真忘了容芊芊的名字,容芊芊却是当做太后在故意与她为难。
顾念卿方才坐下不久,如何还愿意起来?她撅着嘴,眉目间尽是风情,娇脆脆的叫道:“皇祖母,卿儿不去。”
“不成,不去岂不是没了脸面?”太后哼道。
顾念卿亦哼了一声,拎着裙摆不甘不愿的站起身来,道:“皇祖母便会欺负人,臣妾都要累死了!”
此时的顾念卿,哪儿还有方才撒娇时的娇气模样?她将自己的裙摆往上提了提,从容芊芊身旁经过,脚尖一勾,将容芊芊手中的长剑踹起来,白皙的小手轻而易举的将长剑接住。
“烦死人了!”顾念卿磨磨蹭蹭的走到正中央来,不顾众人惊艳的目光,将发上的斜髻松开,手中的牡丹花翻转,不过片刻,方才那妖娆的斜髻,便变成了英姿飒爽的长辫子。将手中的牡丹花重新别到鬓角处,狭长的双眸一扫,对着容芊芊更为嘲讽的笑了一声。
一身淡蓝色长裙,荷花裙摆飞扬,如一朵正在盛开的玉莲一般。女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冷凝之色,手中的长剑自眼前划过,带着一阵叫人心惊胆战的寒气。剑气扫过的地方,鲜花落地,花瓣飞舞。
顾念卿一个转身,长辫随着她的动作,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手中的长剑翻转,挑起低声的落花,将花瓣凝成一股。
“容姑娘既是自幼习武,定是能挡住本王妃的雕虫小技。”长剑朝着容芊芊而去,花瓣纷飞。
容芊芊大惊失色,连忙往后躲去。
只那长剑却是在她的鼻尖顿住,顾念卿戏谑道:“看来自幼习武,还比不得本王妃这剑舞。倒是有趣儿!”
绣鞋踮起,顾念卿翻身而起,一个旋转,便落在方才自己站着的地方。女子眉目间竟是张扬之色,秀眉微微挑起,叫人不仅想要上前细细瞧清她的容貌。长剑再次舞动,与此同时,双腿劈开。
方才的花瓣在她的头顶缠绕翻转,美得不可方物。
众人皆是看呆了。
惊鸿一舞,不过如此。
而在假山后,有两人更是忍不住要冲上前去。
一袭华美的宫装,却是毫不碍着她的行动。那肆意明媚的模样,一如初见时在院中那霸气的少女。手中的长剑挥舞,面上带着他最是熟悉的笑意,无赖又俏皮。
慕容离看着顾念卿,心头开始微微的泛酸。
好想将她藏起来,再与不让任何人瞧见。
这是他一人的卿卿,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王妃。
而在慕容离的对面,慕皓天目光复杂的看着顾念卿。
这本应是属于他的,只是他却阴差阳错的与她错过。这般美丽的女子,原应是他的太子妃。
“卿儿——”慕皓天捂着自己的胸口,无意识的低声喃道。
只他话音方落,便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四下打量了一番,却是不曾见着有任何人。慕皓天心生疑惑,却也不好再逗留下去了。
慕皓天转身走后,慕容离方从暗处出来,对着身侧的容情吩咐道:“去,给慕皓天来点麻烦!”
省得总惦记他的女人。
顾念卿笑嘻嘻的将手中的长剑收起来,盈盈的站定了身子,对着容芊芊拱拱手笑道:“容姑娘,承让了。”
将手中的长剑随手一丢,正落在容芊芊的跟前,入地三寸。
顾念卿身姿婀娜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极为愉悦的将酒盏中的果酒喝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娇艳的唇瓣。
“咕咚——”
在场的皆是女子,却是极为难耐的咽了咽喉咙。
而隐藏在这一众女子的声音中,却是有一个极为不协调的声音。
顾念卿朝着不远处的假山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暗道这宫中的人,果真都爱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的看着旁人。
容芊芊可谓是丢人得很了!
皇后愈发的觉得,自己方才没有一时冲动,将容芊芊与慕容离的事儿给定下了,当真是太明智了。
只皇后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得她的外甥女何蓉儿道:“既是连离王妃都上来献艺了,那太子妃是不是亦应当有所表示?”
刘若珊已是从方才见着顾念欢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了,闻得此言,只征求的望向了皇后,一派全凭皇后做主的模样。
顾念欢的手在桌案下握紧,幸亏有何蓉儿这蠢货在,倒也给她省了不少事儿。不过,她的目标可并非是叫刘若珊上去献艺,而是要刘若珊知晓,她不会放过她的!
眸中闪过一丝狠绝,顾念欢却是想到,亏得她是一个妾室,不必随这些胡闹的贵女们瞎闹腾。
皇后点点头,总归容芊芊那头已是无碍了,接下来的……要怎样都成,只要一切都依着她的计划,进行下去!
刘若珊站起身来,走到了正中央来。宫女们搬来一架琴,刘若珊拎起裙摆,缓缓的坐下来。
如流水一般的琴声自刘若珊的手中传出来,叫人觉得无比的舒适。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要将桌案上的安胎茶捧起,只茶杯里头,却早便没了热茶。皇后扫了玉暖一眼,玉暖却只看着下头的顾念卿,仿佛不曾瞧见皇后的眼色一般。
偏生皇后身侧没了能替她倒茶的宫人。
林淑妃勾了勾唇,下巴朝着自己的大宫女点了点,娇声道:“玉暖怕是看顾姨娘看呆了,岁寒,你来替皇后娘娘倒茶。”
皇后的大宫女唤作“玉暖”,林淑妃的大宫女却是“岁寒”,其中意味,但凡是有眼之人,都能看得出来。
岁寒朝着皇后笑了笑,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道:“既是如此,奴婢便帮皇后娘娘倒茶好了。”
林淑妃素来飞扬跋扈,脾气暴躁,她身侧得宠的大宫女岁寒的脾气,更是与林淑妃有五分相像。
岁寒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捧着茶杯,滚烫的茶水落到茶杯里头,带着一阵叫人觉得安心的药味。
皇后阴沉着脸,却是不曾出声责备。
岁寒倒了茶,便退回到林淑妃的身侧。
皇后伸手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热茶,舒适地眯起了双眸。
刘若珊一曲完毕,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再不置一词。只她的双眸却是忍不住盯着顾念欢看,似乎要知晓了什么一般。
先前太子身上的香味,便是顾念欢惯用的熏香。旁人许是不知晓,她与顾念欢交好多年,自是能轻易的闻出来。
只是,顾念欢分明已经是何四郎的妾室,为何还会与太子殿下有所牵连?
刘若珊目光复杂。
“啊——”
一声压抑的尖叫将刘若珊的思绪打断。
皇后抱着自己的肚子,咬着下唇瘫软在椅子上。
“孩子,本宫的孩子,快,快宣太医,快——”皇后拽住玉暖的衣袖,叫道。
“快宣太医——”玉暖慌忙蹲下身来,脸色苍白:“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痛,好痛,啊!”皇后扭动着身躯,一双攥着玉暖的衣袖,一手则是抓着自己的肚子,叫道:“快,太医呢,本宫的孩子……”
众人一片惊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应怎么办了。
若是皇后当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唯独三人仍是镇定如初,太后、顾念卿与顾念欢。
太后冷冷的看着下头乱成一团的贵女夫人,高声道:“慌什么?皇后不过是身子不适罢了,你们在害怕什么?再大的事,哀家还在呢!”
太后此言一出,场面总算是控制了下来。贵女夫人们虽心中慌乱不已,面上却还是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模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担忧的看着皇后。
无论如何,有太后在,只要她们能稳住,便总出不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