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皇后还当你我大婚一过,皇上便自会还她自由。只如今皇上却是不发一言,想必皇后还要在宫中呆上一些时候。她这般害你,我定不会叫她好过。”顾念卿咬牙切齿,揪着裙摆道。
天知晓,她心中对皇后是多么愤恨。
慕容离目光中闪过一缕寒光,只再低头时,寒光不再:“卿卿,本王不会便这般轻易放过何国公的。你只需在京中好好儿的等着本王归来便可,皇祖母与太姥姥,若是你无事,便替本王多去看看她二人。”
直至与顾念卿成亲,慕容离方是真真的知晓,皇祖母与太姥姥是真的老了。
顾念卿将脑袋贴在慕容离的胸膛上,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往他的身上拱。
“容离,你何时走?”
顾念卿知晓,赈灾一事断是拖不得,何国公的算盘打得极好,只不知慕容离还有几日时间,能与她好好儿的说说话。
慕容离眸瞳一缩,亦是无奈至极:“明日。”
江南水患,朝廷若是要往江南加派人手,便自是越快越好。
何况,若是他明日还不离京,便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何国公与皇后应是不想这般一个大喜之日,有他在京中抢风头。
顾念卿捏了捏帕子,腾地站起身来,面上满是着急之色:“你快些歇息,我这便去给你收拾离京的行李。还有,药房中还有些药丸,我去吩咐书若将药收好。”
话毕不等慕容离答话,顾念卿便已急匆匆的走远。
她怕她再多呆一刻,便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本以为成亲后,等着她的便定会是幸福安稳的生活,她虽不曾真真的爱上慕容离,只总归是有时间的。
顾念卿面上的泪水再忍不住,当初便觉是有一张大网,不知不觉中将她网住,当时还不知晓,只如今看来,倒是皇后那贱人撒下的网了。
只她不会变这般善罢甘休的。
这燕京中,有权有势的远非皇后一人。
有满腹算计的,更不止她一人。
顾念卿吸吸鼻子,仰起下巴,对着身侧的书竹道:“去将王爷的行李收拾好,江南一带应不会如燕京这般冷,行礼务必轻简。”
书竹点点头,便听得顾念卿继续道:“罢了,你还是去与书若说,将药方中的药丸都拿上一份,送到正院中来。”
书竹愣了片刻,便已见着顾念卿已提着裙摆走远。
这是……要亲自给王爷收拾行李?
书竹唇边微微垂下,随即却是更高的扬起。
罢了,将军虽没了机会,只王爷与王妃,却也是修成正果了。
顾念卿冲进正院中,便手忙脚乱的将慕容离往日惯常穿的衣裳一一收拾好。房中被她翻得一片混乱,盼归却是候在一旁,并不打算插手帮忙。
慕容离悄无声息的走到顾念卿身后,看着她肩膀微微耸动,一边收拾,却是一边抹眼泪。
怨不得她要这般急匆匆的跑出来,原是要哭了。
慕容离心疼又好笑,上前将顾念卿的手按住,紧握在手心,缓缓的将落泪的女子转过身来,低声道:“卿卿,我定会回来的,你无须担忧。”
除去叫她无需担忧,慕容离竟不知应如何安慰她。
顾念卿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揽着慕容离的脖子,瓮声瓮气道:“好,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她努力的说服自己,慕容离早便不是她当初见着的那般羸弱的模样,定是有能耐应对皇后的种种暗害。
慕容离瞧着嘴上说不担忧,双眸中的目光却是愈发冰冷的目光,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了一句话。
顾念卿诧异的抬起头来,随即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再也不担忧了。
慕容离明日便要离京,顾念卿面面俱到的将寻常要用的药丸收拾了一大包,再加之她秘制的毒药,便已是满满一大包裹。
容留出门时,身上扛着两个大包裹,心中却是颇为郁闷。
王妃胡闹倒也就罢了,偏生王爷竟还不阻止,倒是可怜了他这当属下的。
慕容离一身白衣,顾念卿却是红衣似火,亲自将慕容离送到城门外。
她是会骑马的,又素来生性聪慧,倒也能跟上慕容离的步伐。城门外有燕帝给慕容离备下的亲卫,个个皆是一身盔甲,很是威风凛凛。
昨夜听慕容离说,暗处还跟着燕帝的暗卫,及容重与容情二人。
慕容离本想着将容情留下,只顾念卿却是想着,这一路上定是不会安稳,便执意要容情跟着。
“到了江南,定要与传信与我,凡事多加小心。”顾念卿牵着马儿,站在慕容离的身侧,二人容貌出众,俨然便是金童玉女。
凌璟没来,只顾念卿却是知晓,他定是暗处跟着慕容离。
皇后的心思,她能看得出来,凌璟便自是能看得出。他是慕容离最好的兄弟,长期留在京中亦是不大妥当,还不如跟着慕容离离京。
慕容离应一声,低下头来,握着她的手道:“你在京中要好好儿的,若是遇着麻烦,便去寻皇祖母,她会帮你的。旁人若是为难你,亦无需客气。本王的王妃,便是在京中横着走,亦无人敢说半句。”
顾念卿抿唇而笑,一转眼便见着何国公正黑着一张脸,缓缓的走过来。
容留双眸一亮,忙上前道:“国公爷到了?明日便是太子殿下的大婚,国公爷果真是心系百姓,属下佩服,佩服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国公本还在沾沾自喜,将慕容离支出燕京,加上有他的宝贝女儿出手,说不得这病秧子便会死在半路了。
只叫他没有想到的,却是燕帝今日清晨竟是一张圣旨,将他与慕容离绑到了一处儿。
明日便是太子的大婚,他自是不愿去什么江南的。只传旨的公公却是说:“皇上自是知晓,国公爷对太子殿下素来是极看重的。只离王殿下亦是国公爷的外孙,离王殿下的大婚国公爷不大感兴趣,便自是不能厚此薄彼。何况国公爷既是提出,离王殿下应当心系天下,国公爷却为何百般推脱?”
何国公尚来不及进宫寻了皇后求情,便见着老夫人将那早便收拾好的行李,一股脑儿的丢到了他的跟前,更是直言,若是他不去,她便要将夫人赶出府。
何国公有能耐与慕容离作对,却是没能耐与老夫人作对的。
不得已,他便唯有磨磨蹭蹭的拿了行李,便来到城门与慕容离汇合了。
何国公万般嫌恶的望了慕容离一眼,只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这病秧子与他那短命的娘亲都是一样,生下来便是为着克他的!
慕容离与顾念卿只当不曾见着何国公,只你侬我侬的互相交待一番,慕容离便翻身上马,低头与顾念卿柔声道:“卿卿乖,快些回府,本王定会回来的。”
话毕便不再管何国公,只策马向前。
何国公嗤之以鼻,大庭广众之下还这般不要脸,果真这二人不愧是燕国臭名远昭的人物。
顾念卿对着何国公微微一笑,正似三月的娇花一般明艳动人,一双眸子中水光潋滟,一时间竟是要迷了人的眼一般。
何国公有些失神,却不知顾念卿身后的盼归捂住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何国公怕是当顾念卿在向他示弱,便忍不住高傲的冷哼一声,仰着头趾高气扬的从顾念卿身侧经过。
慕容离渐渐走远,直至众人都不见了踪影,顾念卿唇边的弧度方缓缓的放下来,将手中握着的帕子甩了甩。
盼归警惕的捂着鼻子跳远。
“小姐,这何国公定是要出丑了。”书竹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来,望着早便不见了踪影的何国公,低声道。
何国公却是不知晓,他要倒霉了。
方才顾念卿对着他笑了笑,他还当顾念卿是在同他示弱,好叫他在途中能照料慕容离一番。
只这草包美人怕是想不到,他虽是慕容离的外祖父,却最是厌烦慕容离。
何端仪的儿子,他是厌烦到了极点的。
何国公冷笑一声,对着前头的白衣男子嗤了一声。
容留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与慕容离并肩而行,低声道:“王爷,何国公没病吧?他这无端端的,为何要端着他那国公的架子?这随行的人,大半都是王爷的人,难不成他竟还以为,有人会帮着他?”
慕容离往后瞥了一眼,低笑一笑。
方才卿卿对着何国公笑了,虽说知晓卿卿不坏好意,只他素来是个小气之人。何国公……便等着当他这一路上的箭靶子。
何国公并未得意多久,便觉身上奇痒无比。他扭动身躯,一低头便见着手上长满了红包。
容留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对着何国公笑道:“国公爷莫不是水土不服,竟是长了红包?王爷体弱,却是不如国公爷这般金贵。”
这话便是在嘲讽何国公一个正常人,却是比不得慕容离一个病秧子了。
何国公本还想着借机停下来,闻得此言,却是梗着脖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