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慕皓天却是猛地上前,意图将燕帝手腕上的伤口按住。
顾念卿冷冷的扫他一眼,眸中满是冷意。
慕容离伸手,微微一挥便已将慕皓天拉回原地。
“慕容离,你疯了,她要杀了父皇!”慕皓天喊道。
“闭嘴!”鹿岳瞪他一眼,眸中的煞气径直的压向慕皓天。
多事!
顾念卿撇撇嘴,不懂行还偏要来添乱,若非当真需用到他,她断不会叫他进来!
“来助我。”待到燕帝手上的黑血流完后,顾念卿将水银拿起,小心的滴在燕帝的手腕上。
水银顺着伤口往里钻,顾念卿朝着鹿岳使了个眼色,道:“将水银用内力裹起来,在他体内转一圈后再移出来。”
要将燕帝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便唯有用水银。
寻常人等自是不会知晓这个法子,若非她前世曾见着一个医学高手这般做,她亦是不敢冒险。
若要成功,便需要一个内力深厚之人,小心的将水银包裹起来,稍有不慎,便会伤及性命。
鹿岳咬着牙,专心致志的依着顾念卿所言,将水银用内力裹起来,顺着经脉不断的往里推。
不过半刻钟,鹿岳额上便已冒出热汗来。
他吸了吸口气,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他虽不在意燕帝的性命,却是在意顾念卿的性命的,若是他坏了事,遭殃的还是顾念卿。
顾念卿伸手,捏着帕子将鹿岳额上的热汗擦掉。
半刻钟后,鹿岳长舒一口气,稳稳的将那水银移出来。
此时再回到外头的,已是如浓墨一般全黑的水银。
顾念卿抿抿唇,对着慕皓天招招手:“过来。”
慕皓天不情不愿的走到她跟前来。
他尚未回过神来,顾念卿便已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强压在燕帝的床榻上。
慕皓天猛地坐下,颇有些迷茫的望着跟前的女子。
顾念卿取出一个小碗,干脆利落的在慕皓天小臂上划了一刀,冉冉的鲜血流出来,她快速接下,待到满满一碗后,方转身倒进一个小袋子中。
在燕帝手腕上扎上一根针,顾念卿将血袋子高高挂起,新鲜的血液,不急不缓的低落到管子里,再落入燕帝的手腕上。
半个时辰过去,燕帝的脸色渐渐便会原本的红润。
顾念卿拍拍手,瞥一眼一旁仍在发呆的慕皓天,再转过头来,朝着慕容离与鹿岳笑了笑,道:“好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裳,将刀子一一收好。
“我来帮你。”慕容离几步迈到顾念卿跟前来,伸手将放在燕帝胸膛上的银针一一收起。
他将银针放到顾念卿手中,却不想一个不慎,竟是将指尖划破。
顾念卿正拿着还未用的一点儿水银,眼睁睁的看着那滴鲜血落入水银中。
慕容离毫不在意的捏了捏手指,道:“好了,我送你出去。”
他转身看着慕皓天,无声的下着逐客令。
水银中的殷红鲜血,却是缓缓变成乌黑色,慢慢的将水银腐蚀殆尽,只余下一滩黑色的水渍。
顾念卿心中一慌,险些便要将手中的东西丢开。
怎会如此?
慕容离的脉搏分明是正常的,虽说她亦曾怀疑,慕容离之所以会这般,正是因着中毒。
只却不知是何种毒,竟能这般霸道?
“怎么了?”慕容离眼看着慕皓天万般不悦的走出殿中,一回头却见着顾念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顾念卿摇摇头,心中却是愈发不安。
次日,燕帝便已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顾念卿立了大功,奈何她用的却是“洛清”的名头,除去慕容离与太后,根本便无人知晓,那救了皇上的神秘医女,便是顾念卿。
鹿岳得知此事后,心中却是很不乐意,只在顾念卿跟前晃来晃去,道:“这不公平,卿儿做了这等大事儿,本应是受众人敬仰才是,如今却是成了无名英雄,那又何意思?”
燕国的皇室便是这般无耻不成?
竟是连救命之恩都能瞒。
“姐姐才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儿。”顾长安鼓着脸,道。
他姐姐自不是那等会在意功名利禄之人,便是燕帝知晓是她救了自己又如何,亦不过是给她些赏赐罢了。
能有何用呢?
顾长安明日便要离京,顾念卿正揉着眉心,想着要不要同顾相说一说,她正打算与长安一同离京。
还未想出些章程来,便已见着管家正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管家正迈过门槛,却是猛地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已。
“何事惊慌至此?”书语不悦的皱着眉头,上前将管家扶起来。
“是,是……”管家方见着里头的鹿岳,一时有些不知应如何开口。
要说这鹿小将军的心思,只怕除了自家大小姐,便已是人人皆知了。若是此事被鹿岳知晓,说不得他会将皇宫给掀翻了。
“说话便说话,莫要吞吞吐吐的,不像样!”顾长安皱了皱鼻子,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
管家脖子一梗,闭着双眼道:“大小姐被赐婚了!”
什么鬼!
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顾念卿瞪大双眸,胸膛起伏:“谁在胡说?我分明有皇上的圣旨,今后可自行择婿!何人这般大胆,竟是敢抗旨不尊!是谁,太后还是皇上?”
她黑着一张脸,双手却是按着腰间的匕首与毒药,心中想着要不要进宫去,将那些子作妖的人统统给毒死了了事。
鹿岳双眸微眯,危险不已:“你再说一遍?”
“将军,此事与小人无关啊,那赐婚的人是皇后娘娘,小人不过是来传话的。大小姐,您还是快些去接旨吧!”管家欲哭无泪。
顾念卿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外头一眼:“不去,那老妖婆竟是忘恩负义,我便不信她不知晓,替皇上解毒的人是我。她这分明是要害我,贱人,我这便去将慕皓天那蠢货给弄死!我倒要看看,那老妖婆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本将军随你一同去。”鹿岳将腰间的长剑抽出,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竟敢将他看上的女人送给旁人,这皇后难不成瞎了眼不成?
“小姐冷静。”盼归忙冲过去抱着顾念卿的腰肢,叫道:“小姐你莫要冲动啊,抗旨不尊可是要灭九族的,大少爷还要考取功名呢!”
“我不要功名了。”顾长安咬牙切齿,道。
一个个的都来算计他姐姐,真当他们相府是软柿子,好拿捏了不成?
“去将宫中那几个贱人都杀了,将离王殿下推上皇位,如此便再无人能为难姐姐了。”顾长安道。
管家小心翼翼的扫了顾念卿一眼,低声道:“大小姐的夫婿,便正是离王殿下。”
“什么?”
鹿岳的煞气却是再也压不下去了,只抓着长剑便往外走:“强迫卿儿嫁给他算什么事儿?若是当真爱卿儿,便光明正大的随本将军公平竞争,何必在背后耍这等手段,枉我还将他当成君子!”
鹿岳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顾念卿却还未回过神来,竟然,竟然是他?
是他的主意,还是皇后一人自作主张?
“我倒要去瞧瞧,这老妖婆又在弄什么幺蛾子!”顾念卿提起裙摆,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若是是慕容离的主意,便只当她当真瞎了眼看错了人。
若是皇后的主意,便正是说明了,皇后待她确实有敌意。
顾念卿跑到前院,便见着那传旨的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杂家恭喜离王妃,从此倒真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贱人!
皇后那老妖婆身边的,都是些贱人。
“好了,既是人到齐了,杂家便宣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公公道。
顾念卿与顾长安不甘不愿的跪在顾相身侧。
“顾氏长女顾念卿,蕙质兰心,德才兼备……今特封为离王慕容离之侧妃,赐号静慧。”
顾念卿麻木的将懿旨接过,便听得那公公继续道:“如今这京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家大小姐要攀上高枝了。”
握着圣旨的双手颤抖不已,顾念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方不至上前将那阉人一拳揍飞。
什么叫做,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要成为慕容离的侧妃了?
皇后,你当真是够有种!
顾念卿已是很久没有这般气恼过,只恨不得将一切都毁掉。
双眸中血雾弥漫,将原本极是漂亮的眸子中的灵气遮住。
顾相命管家将那公公送走,方静静的看着兀自气恼的顾念卿。
她被书语与盼归扶起来,面上却是一片寒冰。
顾长安亦是抿唇不语,这离王果真是……赐婚倒也就罢了,竟还是一个侧妃!
这岂不是在说,顾念卿虽是相府唯一的嫡女,却也不过是个做妾的命,却是比顾念欢还要不如?
顾念欢还是太子的妾,她却是一个随时会死掉的残废王爷的妾!
“混蛋!”顾念卿猛地将懿旨摔在地上。
若早知晓会这般,她定是不会进宫救燕帝那条狗命,还要背着旁人,给他再来点儿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