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处理政务?”顾念卿皱了皱眉,道:“那朝中便无人反对?”
“自是有人反对的,只太后娘娘说了,她说了是离王殿下管着,便是离王殿下,旁人若是有意见,只管等皇上醒来后,再到皇上跟前参她一本好了。”书语道。
这太后亦是有趣儿,若是那些子大臣当真敢到燕帝跟前参她一本,说不得便会被燕帝送回老家种田了。
何况燕帝便是醒了,依着他对慕容离的宠爱,亦不会为难他。
“那日林淑妃为何会在宫中大闹?你们可有任何消息?”
顾念卿知晓,书语几人都是慕容离与鹿岳身边的高手,便定有收集消息的渠道。
书若早便去研制毒药去了,盼归近来爱上偷听府中下人间的秘密,书沁自是同盼归一起,早便不见了踪影。
顾长安方才赶回来,正被顾念卿赶去歇息了。
“奴婢倒是知晓一些。”书竹到底是凌国的人,知晓的却也不多:“似乎是林淑妃娘娘因为何事与皇后娘娘闹了起来,二人间有了些争执,林淑妃娘娘一时气恼,便去寻皇上做主了。”
“大皇子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正是因着处理政务一事。大皇子觉得他是长子,此时本应是他站出来担此大任才是。只太子殿下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自是不会答应大皇子这等无理的请求。”
“大皇子心中不服,便与身边的人说,将太子殿下打成重伤,待到太子殿下出不了门,便无人再与他争夺这大权了。怎知太子殿下却也是有能耐的,却是将大皇子打成了重伤。”
书语说完,顾念卿便已明了。
定是林淑妃觉得儿子受了委屈,便气势汹汹的去寻皇后讨个公道。只太子亦是受了委屈的,皇后自然不会站在她这边。
林淑妃亦是个没脑的,被皇后这般一刺激,便不管不顾的跑去燕帝的寝宫讨公道了。
“这林淑妃娘娘倒也是个奇女子。”书竹有些啼笑皆非。
顾念卿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无缘无故的,大皇子为何要突然提起要代理朝政?太子的储君地位早便已是定下,从前亦是不曾见着,他与慕皓天之间有任何的争端。
何况为何林淑妃到了寝宫前,却是正好遇上她与慕容离?林淑妃脾气大,最是个没脑的,一旦对慕容离出言侮辱,她定不能坐视不理。
那背后之人,难不成不是为着叫她出手下毒?
还有那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安排的暗哨?
种种疑团,顾念卿却是毫无头绪,却是敏锐的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默默的掌控着一切。
被掌控在手中的人并非是皇室中人,还有她。
顾念卿揉揉眉心,罢了,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她将外衣褪下,换上一身寝衣,躲进被窝中沉沉睡去。
方才书竹端过来的桂花糕,却是动也没动。
书语与书竹对视一眼,皆是万般担忧的摇摇头。
竟是连最爱的桂花糕都没胃口用了,小姐这几日情绪却是不大对劲。
顾念卿可不知晓她的丫鬟们的担忧,只一觉睡到黄昏,便去寻了顾长安。
正巧顾长安走到院前,顾念卿索性便转回暖阁中,打着呵欠同顾长安说着话。
只一旁还呆着一个成精的鹿精。
鹿岳睁着一双鹿眼,动也不动的盯着顾念卿。
“长安,你几时回京了,平日里若是无事,便多去看看相爷。如今相府中没了罗氏,他总归是有些可怜了。”顾念卿抱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
顾长安颇有些不大乐意,道:“他害死了娘亲。”
“可他是你的父亲,百行孝为先,你总不能对着自己的父亲不闻不问。若你当真绝情至此,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旁人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若是顾长安当真变成那等六亲不认的人,倒是她教得不好了。
“待到你离京时,我应是会与你一同。只我要去的却是江南,娘亲的娘家在江南,我想去瞧瞧,若是能找出些线索说不得便能知晓,究竟是何人将外祖父一家给杀了。”
若是能寻出凶手,自然是最好。
一来她想瞧瞧,究竟是何人是她父亲。当初既是与她娘亲相恋,为何到后来又要这般狠心,竟是将一整个家族的人都杀了个精光。
二来若是知晓那人是谁,她便能替外祖父一家报仇了。
“父亲怕是不会答应姐姐出远门的。”顾长安道。
便是不答应又如何?
她若是要走,区区一个顾相,自是不能将她留住的。
外头的世界这般大,她自是要去看看的。
“卿儿要去江南?正巧,本将军可真真是受够了凌国的冬天,不若本将军随卿儿一同去如何?若是本将军跟着,便再无人敢为难卿儿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鹿岳双眼一亮,忙道。
顾念卿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能保护好自己,这世上能威胁到我性命的人,只怕还未出世呢!无忧还是回家吧,过年总该是与家人一同过的。”
“可是本将军想与你过呀!”鹿岳眨眨眼,道:“家中长辈便只剩祖父与祖母,三哥自会陪着他两位老人家。往年本将军过年还是在军中过的,难得今年在卿儿身边,本将军可舍不得走。”鹿岳笑嘻嘻道。
“油嘴滑舌!”顾长安瞪他一眼,心中不屑至极。
分明是一个比姐姐还要年幼的少年,却总是跟在姐姐身边,这成何体统?
便是瞧上了他姐姐,亦不应是如此厚颜无耻才是,竟是生生的住到府中来了。
如此一番对比,这鹿岳果真是个不可靠的登徒子,还不如离王那瘸子呢!
不知不觉中,顾长安心中的天平已是向慕容离的一边倾斜。
鹿岳懒得与这臭书生计较!
一晃便又过了三日,正是燕帝的最后两日时光。
顾念卿却是仍无从前一般悠闲,只每日在院中晃一圈,偶尔听听盼归与书沁说些闲话。
其中最是叫人心旷神怡的,便是顾念欢与罗氏的种种传闻。
“顾念欢成了太子表弟的第十三房小妾,又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一开始还好,那人还将她捧在手心宠着。顾念欢本就是京中顶顶儿有名的贵女,只自顾相放出消息,说顾念欢不是相府的姑娘后,那人便开始起了变化了。”
“顾念欢再是美貌,却也最是爱装模作样,太子殿下会捧着她,旁人可未必愿意忍着她的臭脾气了,闹了几回后,那人便开始到别的女人的房中了。一个相府中出来的野种罢了,竟也敢同那人的家中长辈拿捏,还说什么她是相府的嫡女,她要回去。”
“女子一旦没了男子的宠爱,在后院中还应如何生存?便是她顾念欢从前有诸多手段,那后院中别的小妾可不会同她客气,若是装模作样,便先打一顿了事。顾念欢自是受不得这等苦楚的,只买通了一个下人往太史令府中送信,却是杳无音讯。”
盼归叽叽喳喳的说着今日的最新见闻,顾念卿却是单手托着下巴,颇为不解。
女子在后院中,便唯有靠着男子的宠爱方能活下去?
怨不得当初她娘亲没了顾相的宠爱,竟是惨死也无人知晓。
只若是这般,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的。男女之间本应是平等的,付出真心,还应收获真心才是。
若是要她守着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日子,还不如叫她回到从前被人欺凌的日子。
“罗氏如何了?”
“罗氏?罗氏也不好。”书沁答道:“自回到了太史令府后,罗氏便被她那老母亲老父亲戳着额头骂了一通,只罗氏却是个痴傻的,只记得傻笑犯痴。本就是下堂妇,府中的下人伺候起来自是不会尽心,那日奴婢在太史令府中,还见着罗氏一身狼狈污垢的满院子跑。”
罗氏是真的疯了,亦或是装疯卖傻,旁人看不出来,顾念卿却是能知晓的。
罗氏……在害怕什么?
“去与那人说说,他的妻儿现在过得是什么苦日子。”顾念卿挥挥手,道。
院子深处隐隐传来男子的痛苦嚎叫声,盼归翻了个白眼,道:“书若又在试药了?”
自院中多了一个药人后,书若对制毒的兴致无比的高涨。
“小姐,离王殿下求见。”书语自外头走进,福福身道。
啊,容离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想必他如今亦是忙的。
顾念卿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暖阁中走去。已是第六日,时候差不多了。
慕容离正在暖阁中皱眉沉思,见着顾念卿进来,忙站起身来,拧着眉头。
近来他倒很是烦恼啊——
顾念卿又打了一个呵欠,比起勤勤恳恳的离王殿下来,她这等小角色当真是懒到了骨子里头。
不过,若是事事都要她出马,如能还能算是霸道总裁式的大小姐?
“顾姑娘。”
慕容离神色严肃,双眸中隐隐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