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是去瞧瞧顾姑娘吧。”容情望着男子的后背,心头苦涩,面上却仍是不带一丝表情。她紧揪着自己的裙摆,好不容易方将心头的异样压下:“王爷那日将顾姑娘送回相府,似乎是伤着顾姑娘的双腿了,这几****都不曾出门,便是玉玲都不见。”
容情犹豫片刻,道:“王爷应是知晓,顾念卿待您总是极好的,此番若是王爷再不挽回,说不得她便当真当王爷是不愿再与她有任何关联了。”
男子总是不大懂女子的心思,容情心中知晓,那日顾念卿虽万般气恼,心上却还是在意自家王爷的,如若不然,便不会整日在房中患得患失了。
慕容离僵直的身子动了动:“她会想见我?”
“不论顾姑娘见不见您,您做了那等叫人羞辱的事儿,总该是要去认错的。顾姑娘瞧着虽是个心狠的,只王爷应是比属下更清楚,顾姑娘断不会是当真愿与您断了来往。”容情淡声道。
慕容离只静静的站着,直至双腿变得微麻,他方回头对着容留道:“去相府。”
容情说得对,顾念卿断不会愿意同他断了往来,便是她愿意,他亦不会放开她。
若是她不能与他一同白头到老,那便二人一同孤独终老。只要她要,他都愿陪着她的。
男子大步跨出房间,容情悄然按住腰间长剑,平静无波的小脸上,终是露出了些许哀伤来。
有什么好难过的,又不是只我一人爱而不得。
容情扯扯嘴角,深吸一口气,对着虚空无声的笑了笑。
一旁的容留无奈的望她一眼,快步走出房间,跟上慕容离的步伐。
顾念卿在院中呆了许久,心中便有些烦躁了。这几****可谓是事事不顺,本想着既然双腿受伤了,便在房中好好儿刺绣,怎知不过才将针线拿起,便将拇指刺成了马蜂窝。
手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顾念卿神色呆滞的望着盼归的小脸,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盼归这几日已习惯了顾念卿的不正常,自顾自的绣着一朵娇嫩的牡丹花。针脚平整细密,两朵娇花相互偎依在一起,上头的蝴蝶纷飞,很是华贵美丽。
顾念卿拧着眉头望着盼归手中的针线来来回回,间或又极为不满的皱皱鼻尖。盼归只当她还在发呆,并不大在意。
顾念卿颇觉无趣,只觉自己竟是被忽略了。她冷哼一声,赌气的将手指上的纱布撕开,露出早便看不出痕迹的手指来。
指甲圆润红粉,指尖细白柔嫩,美得不大像话。
只盼归却是猛地将手上的针线丢来,气势汹汹的将顾念卿的十指重新缠上纱布。
“这太丑了。”
顾念卿虎着一张脸评级,很是不满的瞪着重新被包成木乃伊的手指。想她堂堂一个燕国第一美人,若是出门时带着这般丑陋的纱布,旁人还不该笑掉大牙了?
“小姐,听奴婢的没错。”盼归一脸笃定,道:“总是是包得更丑些,才能叫旁人知晓,你这几日有多委屈。”
小丫鬟算是看出来了,顾念卿这几日的不正常,都是因着那离王殿下。
慕容离将顾念卿送回来后,盼归却是不得不留在原地,等着那马车被修缮好。直至入夜,她方能赶回府中。
只一回来,顾念卿便已变成了神神叨叨的不正常的疯子。
小丫鬟等了几日,竟是不见离王殿下上门来,便深觉是离王殿下觉得,自家小姐应是不曾受了委屈。
“小姐,你这般冷硬的性子不行啊!”盼归颇为担忧,双眸中满是对顾念卿这几日竟还能生龙活虎的不满。
她叹了一声,方继续道:“旁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娇滴滴的,被马背擦破了双腿,早便哭着抱怨了才是。可是小姐,你这几日除了老老实实呆在院中外,竟是与旁的女子大不相同。”
顾念卿撇撇嘴,洛神大人自不是那等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吃好喝好,有何好抱怨的?
“小姐啊,俗话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这般性子,怨不得离王殿下竟是不来了。”
盼归只觉头顶一片乌云,璟王殿下走了,鹿小将军太过年幼,最是适合自家小姐的,便只离王殿下一人了。
“他不来便不来。”顾念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揪着自己的裙摆,颇有些恼怒:“我还不稀罕他来呢!何况便是他来了,我亦不会在他跟前装出那般娇滴滴的模样。”
盼归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老气横秋道:“你这性子怕是要吃苦头咯!奴婢瞧着白姨娘那般温柔的性子,才最是惹人喜爱,怨不得这几日连相爷都格外的宠着她。”
许是因着大管家的帮衬,白姨娘掌家竟是愈发得心应手了。顾相心中颇为满意,左右这几日罗氏还需照顾顾念欢,他便歇在了白姨娘的房中。
一时之间,竟有了些白姨娘方进府之时的韵味。
顾念卿猛地直起身子,面上露出嘲讽来。她嗤笑一声,歪歪斜斜的靠回榻上,一双修长的美腿,牢牢的交叉在一起。墨发铺满床榻,女子肤白胜雪,正似一个惑人的妖女一般。
盼归倒抽一口冷气,更是气恼:“小姐,你这般姿态被人见着了,便应说你狐媚子了!”
盼归愈发像一个老妈子了。
先前顾念卿身边蜂蝶环绕,盼归自是不必担忧顾念卿的终身大事儿。只先前在太后的永寿宫中,太后却是直言,顾念卿配不上慕容离。
在小丫鬟眼中,自家小姐自是顶顶好的姑娘。只心中却是憋了一口气,定要叫太后瞧瞧,她家小姐最是有规矩,旁的女子是断然比不上的。
“相爷这几日都是歇在白姨娘院中?”顾念卿双眸微眯,漫不经心道。
盼归点点头随手将方才放下的针线外拿起,方继续道:“奴婢听大厨房的嬷嬷们说,白姨娘这是要取代了罗氏呢!前头有相爷宠着便也就罢了,后头可还有最是精明的大管家帮衬着。便是罗氏,亦比不得白姨娘的风光。”
顾念卿举起手来,缠着纱布的手指绕着发丝,缓缓的转着圈儿。
“要不怎么说,小姐应同旁的女子一般,善解人意些。”盼归小丫鬟语重心长,一转眼便又叫着顾念卿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纱布,很是蠢蠢欲动。
盼归小丫鬟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自家小姐自幼便没了娘亲,又是个不受重视的,盼归深觉她肩上正担着督促顾念卿成为一个有规矩的大家闺秀的重任。
只顾念卿却素来没规矩惯了,吊儿郎当的望着盼归头上的双丫髻,正如一个纨绔一般,哼声道:“哟,哪儿来的小妞?”
盼归脸一红,心中知晓若要顾念卿变成一个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大抵是不大可能了。
顾念卿很是欣慰,她终于不必再忍受大丫鬟每日的念经了,她一点儿都不想为着嫁人,而生生的将自己变成古板的古人。
她本就不打算嫁人呢!
这头顾念卿并未得意多久,盼归叹气不已,只无奈的奔了出去。
顾念卿这方意识到,她身侧可供使唤的丫头,确实太少了些。盼归每日忙前忙后,虽也乐在其中,只若是哪****病着了,那这院中岂不是连一个下人都无?
砸吧着嘴斟酌一番,顾念卿心中便有了主意。
“小姐,离王殿下来了。”盼归面无表情的从外头走进,替顾念卿换上衣裙,墨发却是懒懒的披散在肩,瞧着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意味。
顾念卿抬起包成一团的手指,在墨发上扒拉了两把,不解的望着盼归。
“奴婢觉得,小姐这般更是迷人。”盼归扯了扯嘴角,不大真心实意的敷衍道。
只小丫鬟心中想的却是,定要叫自家小姐瞧着更柔弱些,好叫离王殿下知晓,她家小姐绝对是个温柔的美人。
顾念卿哦一声,索性便由着盼归折腾了。
“盼归,明日去同管家说,定要寻一个人婆子来,这院中到底是太过清静了。”顾念卿单手托腮,一双漂亮的眸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她抿抿愈发娇艳的红唇,下意识的想到了些不大愉快的事情。
慕容离的脸应是好了,只他却还是戴着那桃木面具,却不知是为何了。
难不成,他竟是还有了这等怪癖不成?
顾念卿暗自猜测,盼归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她的衣着整理好。她站起身来,望着铜镜中的倒影,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眸潋滟温柔,红唇殷红妩媚。
如墨般的发丝四散在肩头,似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更显得她娇弱不堪。
与往日的红裙不同,她今日穿着的,正是一袭白衣。
顾念卿颇有些嫌弃的捏着自己的裙摆,撅着嘴低声道:“这太素了……”
正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自是应当红衣似火,娇俏张扬的年纪。
“奴婢瞧着很美。”盼归显然是并不大走心。
往日二小姐顾念欢便是总一袭白衣,瞧着要多弱不禁风,便有多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