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刘天浩就又跟小兰说了去她娘家看看的事情,不料小兰说了句,你说去就去。刘天浩挠挠头,琢磨自己是不是热心过了头,搞得好像是女婿押着老婆上岳母家一样。
小兰说是那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愿意的,即使以前他哥嫂不是打就是骂,他爹也没好脸色给她,但是她娘是真疼她呀,只是山里女人没地位,她娘做不了主罢了。
不管以前怎么的,可爹毕竟是亲爹,娘毕竟是亲娘,小兰十八九岁的丫头,要不是当初凭着那股痴情、那份执念,又怎么可能离得开家呢。
“浩哥,这衣服颜色行不行啊?”小兰站在床头柜的镜子前,抓着一件白底红花的衬衣问道。
“嗯,好看。”
“这条裤子呢,我总觉得腿太细了点呢。”小兰说的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那是刘天浩托柳凤娟专门从省城买回来的意大利范思哲,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嗯,也好看。”刘天浩一边答应着,一边心里暗道,丫头,你这是去见你娘亲,不是去相亲,可是又哪敢说出口,小兰好不容易表现出来这么一点爱美之心,他又怎舍得扼杀。
“哎,你到底有没有看嘛,一点都不认真。”小兰撅着嘴撒娇道。刘天浩大汗,这丫头,清纯起来那么令人怜惜,撒起娇来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说不得,女人撒娇起来,那绝对是要哄的,刘天浩轻轻搂住小兰道“我们家小兰长得好看嘛,当然穿什么都好看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小兰高兴的笑道。
天气好的很,碧空万里,虽是深秋,但却没有丝毫凉意,从靠山屯到张家坞的小路上,杂草丛生,绿意盎然,一点都看不到秋天的萧索景象。
刘天浩和小兰手挽着手不紧不慢的走着,小兰最后还是没有穿那条范思哲牛仔裤,说是怕她爹骂她女阿飞。选的是一条天青色的棉布长裤,搭配上那件白色小红花的衬衫和脚上的灯芯绒凉鞋,一副农家小媳妇的打扮,两只羊角辫和那稚气未脱的脸又让人觉得这只是个孩子。
“浩哥,那里有我们家一块地,现在该是种油菜的时候了,不知道我爹我娘在不在。”小兰指着远处一株大树说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呗。”
“恩。”
走到近前,果然见地里有两个人,是小兰的哥哥和嫂子。小兰大老远就喊道“哥,嫂。”
钱小凤和张老大都在地里忙活,地里栽了油菜,今天是来锄草施肥的。钱小凤离路口较近,正在弯腰锄草,听到喊声并不知道是小兰,不过还是抬头看了看,见远远一男一女手挽手的走过来,心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后生,穿得倒是光鲜。
等小兰走进了又叫了一声嫂子,钱小凤才知道这原来自家妹子和妹夫来了。笑容立马出现在黑黄干巴的脸上,放下锄头朝张老大喊道“毛他爹,你妹子和妹夫来了。”
小兰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是几斤晾干的鲫鱼和虾,张家坞和靠山屯一样,也只有一个大水库,虽然每年组织一次拉网捕鱼,但每家每户分下来也就那么几斤,所以鱼对于张家坞的人来说,还是比较紧缺的东西。
张老大正在浇粪,听到老婆喊妹子妹夫来了,赶紧将剩下的那点一股脑倒了,将粪瓢往桶里一扔就小跑着过来。
“小兰,天浩,来了。哎呀,咱爹和咱娘在家呢。来,妹子,包我拿着。”张老大笑呵呵的道。
“去,也不看看你那手,刚浇完粪脏不脏,我来拿着,你把粪桶挑着先走,臭不臭。”钱小凤一连声交待着。张老大呵呵笑着赶紧照办。
“嫂子,我爹我娘在家呢?”
“是啊,家里不烟囱堵了嘛,咱爹搁家里弄呢,娘去淘猪菜去了。”钱小凤说完又怕小兰听说她娘出去干活不高兴,又补了一句“我说家里米糠那不挺富裕的嘛,让娘别去了,可她不听啊,说是让猪换换口味,多吃点长肉。”
小兰点点头说道“娘也跟我说过,猪吃米糠就像人吃饭一样,不就着菜吃怎么吃得下去呀。
嫂子,我爹现在不发脾气吧?”话音有点忐忑,看来小兰是极怕她爹的。
“不发脾气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告诉他说你过几天就回家来,他老高兴了,这几天都笑呵呵的呢。娘也一直念叨你们,说小兰和天浩怎么还没来呀。呵呵,你看这不就把你们盼来了。”
钱小凤对刘天浩比较畏惧,不敢跟他说话,只好将精力花在小兰身上,只不过偶尔提及刘天浩,将他夸赞一番。这女人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察言观色,奉承拍马的本领很不一般,只是可惜生错了地方。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到了家,张老大站在门口张望,左手里拿着一挂百响的鞭炮,右手拿着一根香,一看见他们就朝屋里喊道来了来了,将香放在嘴边吹了吹,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刘天浩对此还是挺满意的,不管他们是真心实意欢喜小兰回家,还是想巴结自己这个有钱的姑爷。不过小兰已经高兴的在旁边流眼泪,有这点就足够了。
“哥,我娘呢?”小兰发现她娘没在,有点着急的问道。
“咱爹叫她去了,马上就能到。你先进屋坐去,天浩,你也进屋坐。”
正说着呢,就见屋后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个中年妇女,头上包着个白色毛巾,手里挽着个菜篮子。看见小兰,颤声叫道“兰儿,是你吗?”
“娘!”小兰放下刘天浩的胳膊,扑了过去。“娘,兰儿可想你了。”小兰哽咽道。
“好兰儿,这不是见着了嘛。让娘好好瞅瞅,长身体了没有。”她娘放下菜篮子,仔细的在小兰身上摸索,待发现果然比上次见到的时候长胖不少时,顿时高兴起来,回头对张老头说“孩子他爹,你瞅瞅,兰儿比做姑娘时候好多了。”
小兰爹今年五十八,瘦小个子,剃的是平头,一脸的络腮胡子刮得很干净,这时背抄手站在那里,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听她娘喊他,冷着脸道“姑爷在这呢,也不怕人笑话,都别站外头了,像什么样子。”说着咳嗽一声就往屋里去了。
小兰娘笑着对刘天浩说“姑爷,你别听他的,兰儿爹就那脾气,心里头其实很高兴的,你可别介意啊。”
张老大也小声道“刚才我说小兰来了,让他去喊娘,那高兴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去,别胡说,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嘛。”钱小凤连忙呵斥道。
张老妈和钱小凤把刘天浩引到屋里坐下,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小兰也跑去帮忙。张老爹和刘天浩分坐在桌子两边,张老大从卧房拿出香烟来散。张老爹摆了摆手,拿起旱烟筒吧嗒起来。刘天浩前世是个老烟鬼,一天一包烟不够,见张老大递烟过来,很自然的接了,才想起来重生以来从没抽过烟,为了自己和小兰的健康还是不抽为好,于是也没点,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爹,你俩在这先聊着,我去把桶洗了。”张老大对刘天浩也有点怵,那是源于气质上的压迫,知道自己在这跟这个妹夫也聊不起来,还是让他们翁婿二人折腾去吧。要说为人处世,他不如媳妇,比他爹更是差了好大一截。
小兰爹在张家坞那些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年轻时上过高小,又兼见能说会唱,练过很多戏段子。每逢庙会,他都要登台唱戏,年轻时还扮过小生。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坐着,张老爹抽完一袋烟,终于打破了沉默“姑爷,我有个事情一直没搞清楚,今天你给我说说。”
“爹,有什么问题您说吧?”刘天浩恭敬的说道,心想他大概是要问些庄稼的事吧,幸好自己前世今生都是种地的,这个倒是难不住我。
张老爹听他喊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冷峻缓缓的化开了,微笑着道“你说,这锦毛鼠白玉堂,到底算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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