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花拿开!”林雪见肖雨脸色不对,急忙喊道。
那一大束玫瑰花“唰”地一声不见了,现出一张笑容可掬的胖脸来。
“啊!林小姐,你也在呀!”那人眼睛一亮,只见眼前这两位美女,肖雨高挑,林雪娇小;肖雨美艳不可方物,林雪甜美青春无限,可说是各有千秋,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站在两女对面的这胖子,五官长得倒还精致,生得是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可惜这些部件安装在一张鼓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胖脸上,就不是那么协调了,真是咋看咋别扭。
而且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这些部件便挤作一堆,眼睛更是陷进一堆肉团里。别提有多滑稽!
林雪看了这张胖脸,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没好气地说:“钱胖子,你来做什么?还想再割一回盲肠吗?”
原来这胖子姓钱名边,是广州一个大地产商的独子。不久前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南方医院做的盲肠割除手术,肖雨那时正好是他的护理医士。看到美若天仙的肖雨,钱胖子顿时失魂落魄。色胆包天的他,总是趁肖雨护理他之际,动手动脚,为这事肖雨还气哭过好几次。作为肖雨好友的林雪对这个好色的胖子是深恶痛绝,没想到这人病好了还来纠缠不休。
“林小姐说笑了,人哪有割两回盲肠的。我这次来,是想请肖小姐赏脸吃个饭的,上次住院,多亏了肖小姐照顾。我在白天鹅饭店订了一桌酒席,请肖小姐务必赏光,要不林小姐你也去?”钱胖子笑嘻嘻地说。
“不去!”林雪恶狠狠地说。
“对不起!钱先生,我已经吃过了,那酒席你还是自己慢慢享用吧!”肖雨冷淡而又不失礼貌地拒绝道。
钱胖子一看两人要走,心里一急,拦在肖雨身前,谄笑道:“肖小姐,既然你吃过饭了,那么我请你喝杯咖啡吧,我知道一家咖啡厅,那里的环境很不错的,咖啡的味道也很正宗,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对不起!我只喜欢喝中国茶,对咖啡不感兴趣!”肖雨看也不看他,抬脚就要往前走。
“你喜欢喝茶,那太好了,我家老头子那里正好有人家送的极品西湖龙井,上我家去喝吧!”钱胖子脸皮厚似城墙,继续拦着她不放。
“我晚上什么都不想喝!”肖雨冷冷地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要不我们去K歌吧!”钱胖子使出了“泡妞大法”中的“缠”字诀,就是不放她们过去。
“林雪,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学校,是怎么对待那些死皮赖脸的男生的吗?”肖雨突然问了让一个钱胖子莫名其妙的问题。
“啊!怎么不记得,肖雨,真要那么做么?我觉得好象有点残忍啊!”林雪笑着说。
“两位小姐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钱胖子见两位姑娘笑得神秘,不知道就里,跟着傻笑道。
“钱胖子,你不知道我肖姐姐对花过敏的吗?不过我看这玫瑰花这么漂亮,扔了也怪可惜的,不如送给我吧,我会很喜欢的!”林雪笑眯眯地指着他手里的那一大束玫瑰花说。
“好啊!林小姐喜欢,我下次再买一车玫瑰花送你!”钱胖子讨好地将手里的花递给林雪。
“下次啊——我想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林雪接过那束玫瑰花,暴喝一声,“死胖子,去死吧!”举起手中的那束玫瑰花,重重地打在钱边那张令人恶心的胖脸上。
“啊!!!!!!!!!!!”南方医院住院部传出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那叫声象一根尖利的针,刺破了夜的宁静,据说那晚南方医院很多住院的病人被这惨叫声吓得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与此同时,在外太空的国际空间站上,一名宇航员问另一名宇航员说:“乔治,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杀猪般的叫声,好象是从中国的南方地区传上来的?”
另一名宇航员惊奇地说:“汤姆,你也听到了,哎!那人真是可怜啊,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高分贝的惨叫呢!”
南方医院外的一辆豪华轿车里,钱边面如土色地躺在后座上,他的司机正用一把小镊子,把扎在他胖脸上的几百根细细的花刺小心地夹出来。
“啊!疼死我了,混蛋!你******能不能轻点!”钱胖子破口大骂,“MLGBD!那臭婆娘,下手可真狠啊!”
司机被他骂得手一抖,差点将刚刚拔出来的一根花刺又扎进他胖脸里。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暗爽:“活该!要不是钱多,老子才不给你这种垃圾开车呢!”
住院部一楼,林雪手拿一束光秃秃的玫瑰花枝,笑得花枝乱颤,地上掉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好了,林雪,别笑了,再笑就要断气了!”肖雨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
“肖雨,我好久没这么爽过了,你就让我笑个够吧!”林雪用一只手捂着肚子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直起身来,看看手里那光秃秃的花枝,顽皮心起,右手拿花枝摆了个朝前劈刺的动作,左手捏了个似是而非的剑诀,朗声道:“本女侠手中之宝剑,上打流氓,下斩色狼!尔等鼠辈,还不束手就擒?”
话说完,将手里的残花败枝往地上一扔,双手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幸好此时已经过了医院下班时间,一楼大厅除了她们俩没有别人,要不然被人看见她笑得这样子,非把她当神经病不可。
“疯丫头,笑起来就没完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笑吧!我还要再去看看我的病人,晚饭你一个人吃吧,我刚刚已经吃过了。”肖雨微笑道。
“哎呦!笑死我了!肖雨,都下班了你还去看什么病人呀?陪我一起去吃饭吧?”林雪蹲在地上说。
“那病人刚做完手术,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我有些不放心。”肖雨解释说。
“好了好了,我的天使姐姐,不用解释了,你快去吧!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医院的提灯女神(注:“提灯女神”,是人们对救死扶伤的南丁格尔修女的爱称)啊!”林雪取笑她说。
“小妮子,胡说八道,我哪敢和南丁格尔比啊!我上去了,你快去吃饭吧!”说完,肖雨告别了好友,坐电梯上十七楼去了。
当肖雨轻轻地推开第六病室的门,刚好看到石头正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她吃了一惊,连忙跑过去,扶住他,用责备的语气对他说:“你怎么下来了?伤口刚缝合,你这样做会使伤口裂开的!快回床上去!”
石头刚刚下床时,左脚碰到地上,疼出一身冷汗,见她进来,脸便红了。肖雨想把他搀回床上去,石头却不愿动。
肖雨看见他脸上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痛,低声问道:“很疼么?”
“不疼!”石头咬着牙说。
“别嘴硬,听话,快回床上去躺着!”肖雨柔声劝道。
“真的不疼!我只是想……想上厕所……”石头脸通红地说。
“啊!”肖雨没想到他原来是要这个,顿时红了脸。
其实象这样高级的病房里,都是有独立卫生间的,离病床也就十几步远。只是现在那十几步的距离,对于石头来说,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无法走过去的。
“我扶你过去吧!”肖雨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一样。说完也不管石头听清没有,抓起他的左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架着他向卫生间慢慢地挪去。
石头受伤的左脚完全不能用力,只有右脚能动,这样一来,移动时身体倒有半个压在肖雨纤细的身上;肖雨的个子高,只比他稍矮一点,两人这一动,倒有些耳鬓厮磨的味道。
两人身体靠那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清晰的心跳声。肖雨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好象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身边的这个男孩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总之那味道让她迷恋。
石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靠得这么近的,放在女孩肩膀上的那只手,触手处只觉温润滑腻,女孩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道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女子的体香。
其实从病床到卫生间也就十几步路,但就是这短短的十几步路,肖雨觉得自己恍如掉进了一个深远深远的、让人永远不愿苏醒的梦境中。
可是梦终归是要醒的,就象现实的距离就是那么十几步,当肖雨推开卫生间的门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悲凉。
把石头留在卫生间里,肖雨自己带上门出来,背对着卫生间的门站着,两行清泪从她白玉似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石头,两只手撑着门框,一只脚站着,眼睛里带着疑问看着她。
肖雨一惊,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笑着说:“你好了吗?我扶你回去!”
石头轻轻地“恩”了一声,肖雨过来将他扶到床边,让他小心地躺下,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腿,在她忙着这些的时候,石头一直看着她不做声。
肖雨直起身,笑着对他说:“以后你有事记得按床头的那个按钮,就算我不在,也会有值班的护士来帮你的,你早点休息,我要回去了。”
“刚才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石头见她要走,迟疑地问。
“我哪有哭,我那是眼睛被沙子给迷到了!”肖雨撒谎道。
这样高级的病房里怎么会有沙子,石头见她不肯说,越发认定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内心惶恐不安。
肖雨看着他慌乱的眼睛,顿时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些什么,刚刚心中那种失落悲凉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只觉得心里渐渐塌实起来。展颜一笑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听着走廊里肖雨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终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石头躺在床上,慢慢睡去,恍惚中,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慢慢走着,他大声地喊她,母亲终于回过头来看他,脸上笑眯眯的,也不说话,突然间那张脸就变成了肖雨的,他一愣,醒了,房间里静静的,水银般的月光从窗外静静地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