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在做什么?”苏铁看着痛苦地倒在地上的石头,“这是我干的吗?”原来在石头抬脚射门的刹那,苏铁在他身后就是一个凶狠的倒地铲球,球没有碰到,他扬起的脚却重重地踹在石头的支撑腿上,尖锐的鞋钉带起一蓬血花,石头好象一棵突然被砍倒的大树一样砰然倒地。
场上的球员和场外的教练都被这野蛮的一幕惊呆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苏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去做,他从地上爬起身来,想去看看倒在他身边的石头的伤势。他刚从地上支起身,腰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他被这一脚踢得在草地上翻了个滚,肋间一阵麻木的感觉,胸口仿佛被压了块大石,喉咙一甜,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范德江刚刚一脚将苏铁踢飞,犹不解恨,还待要冲上去再踢上几脚,一个人从身后将他拦腰抱住,他这一脚便踢了个空。
狂怒之下的范德江想也不想,头也不回就给了身后抱住他的人一肘,身后的人吃疼,松开双手,捂着胸口踉跄退开,却是黄队后卫隋茂文。
范德江挣开了隋茂文的阻拦,冲向正在从地上慢慢支起身来的苏铁,横里跑过来一个人将他死死地抱住,往地上一摔,紧紧地摁住。
“辉崽,你干什么?放开我!”范德江眼红红地道,原来摁住他的人是陈炳辉。
“大炮!你冷静点!”陈炳辉大声说,“先看石头的伤要紧。”
这时候场上红黄两队的球员和场边的教练队医都跑了过来,黄队球员心中有愧,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红队的年轻小伙子们对他们是怒目而视。
鲁一鸣看队医在那里忙碌着,他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这个小子可是谢老头的宝贝啊,要是就这样被人给废了,他怎么向老头子交代啊?
苏铁捂着腰慢慢地走过来,怯怯地对隋茂文说:“老大,我……”
隋茂文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字:“滚!”
队医小心翼翼地揭开石头左小腿上破碎的护腿板,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众人面前,石头左脚脚踝以上的部位有一道七八公分长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肉都翻卷起来,鲜红的肉,白色的脚筋,看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李(队医),怎么样?”鲁一鸣看着队医皱起的眉头,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清楚,伤口太深,我没办法处理,要赶快送医院!”队医老李神色严峻地说道。
“都愣在那里干嘛?快抬担架过来!”鲁一鸣对围在旁边的弟子们吼道。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早已疼晕过去的石头抬上担架,向场外跑去。石头受伤的那只左脚上的球鞋掉在绿盈盈的草地上,鞋子里满是殷红的血。
隋茂文、金长楼等几个黄队的球员跟在担架旁边,想帮忙,但触到青年队球员那冰冷的目光,只好呐呐地退开。
一行人将担架放进等候在场边的急救车里,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广州南方医院,手术室外,鲁一鸣不停地来回踱着步。陈炳辉看他都踱了有几十个来回了,忍不住从长椅上站起来劝道:“教练,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坐下来歇会儿吧!”
“歇个屁!”鲁一鸣一贯儒雅温和的人,此时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又踱了十几个来回,犹疑半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谢东方的电话。
“谢教练,我是鲁一鸣……石头他……出事了……”
此时的谢东方正率队到了成都,准备老虎队的第二场中甲比赛,客场挑战成都红牛队,在训练场上接到鲁一鸣的电话,半晌没有言语,听完鲁一鸣对整件事情经过的叙述,冷冷地说道:“石头如果没事就好,如果有事,你准备让那个苏铁卷铺盖走人!好了!我要指挥训练了,挂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们这些兔崽子,没吃午饭吗?都给我跑起来,你!你!还有你!怎么跑位的?给我绕球场跑十圈!”谢东方冲场上的一线队员吼道。
这些家伙看自己的教练刚刚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接了个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后就突然冲他们开火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按照教练的意思去做了。
一直等到鲁一鸣快要把手术室门前的地板走穿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医生,石头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医生,我弟子的伤没事吧?你们一定要……”
“……”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我累成这样吗?还让不让医生活了?放心吧!里面那小子死不了,命硬着呢!”一个高个子医生被众人围得透不过气来,气呼呼地说。
“对不起!医生,我想知道他的腿怎么样了。”鲁一鸣被这个医生的话噎个半死,忍着气问。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年轻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病根,到老了你就知道麻烦了。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些搞体育的,懂不懂点医学常识啊?说你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真是不冤枉你们!你们……”高个医生指着面前的这些还穿着训练服的球员,滔滔不绝起来。
“医生 ! ”一群人都有些忍无可忍起来。
“你们瞪那么大眼睛看我干什么,你们有话就说嘛!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高个医生奇怪地说。
“医生,我只想知道我的球员的伤怎么样了?”鲁一鸣觉得自己的涵养实在是越来越好了,他控制住往这个医生脸上打一拳的yu望,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
高个医生看着众人企盼的眼神,郁闷地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麻醉师!”
“哐当!”周围的人倒了一地。
“出来了,出来了!”范德江看见一辆手术车从里面被推了出来,连忙爬起来跑过去。
石头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手术车上,象睡着了一样。
“石头,石头!”范德江喊了两声,不见石头醒过来,问道,”医生,他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他被麻醉了,自然醒不过来!”高个医生在人群中插话说。
“切,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一群人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靠,我说的是真话嘛!”高个麻醉师小声嘀咕道。
“请问,你是主治医生吗?”鲁一鸣看着手术车旁一个中年医生迟疑地问道。
“是!什么事?”中年医生觉得他问话的语气很奇怪,看了他一眼说。
“太好了,医生,我的球员的伤怎么样了?”鲁一鸣心想这下总算问对了人,赶忙问起石头的伤情来。
“骨骼和韧带组织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腿部有几条较大的血管破裂,经过手术已经缝合了受损的血管和肌肉,预计完全愈合要三到四个星期。放心吧,他没什么事,他的身体是我从医几十年见过的人里面最强健的。”中年主治医生笑着说。
“太好了,这么说,他这次的伤不会影响他以后的运动生涯了?”鲁一鸣听了主治医生的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呵呵!我保证,一个月后,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主治医生信心满满地说,“现在你们把他推到病房里去吧,注意不要让他的伤腿磕到碰到,更不能碰水!”
“医生,太谢谢您了!”一群年轻人听说自己的伙伴没事,都开心得恨不得抱住中年医生在他脸上亲一口,因为怕被人误会是从“断背山”来的,只得做罢。兴冲冲推着石头往病房去了。
南方医院住院部,十七楼第六间病房,石头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麻醉药的药劲还没过去,他还处在沉睡之中,青训营的十几个年轻人好奇地打量着这病房。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啧啧!这病房真漂亮,你们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这么大一间病房,就石头一个人住,那一天得多少钱啊?”
“我们教练订的就是这里最好最贵的单人病房,一天要好几百呢!你看这大屏幕电视,还是液晶的呀!”
“靠,这么羡慕,你是不是也想来住上几天啊?”
“嘿!想倒是想来着。咱踢球的,哪有不受伤的,真要有这样的待遇,也挺值的,就怕教练偏心来着!”
“在背后说我什么呢?臭小子们!”鲁一鸣办好了石头住院的一切事项,这时候也上来了,看石头还没醒,想起青训营那边还有一些麻烦的问题要处理,队员们的训练也不能耽搁,于是就留下范德江一个人在这里照顾,说好第二天再来看石头,自己带着其他球员回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