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灯光将非凡一身银色短裙染上一层淡蓝色的光晕,她静静地站在舞台上,仿佛离我很近,又似乎很远。非凡闭上眼,嘴角上扬流露出甜蜜的幸福感,与此同时,铿锵激昂的贝斯打破了这沉静,随之而来的便是流畅而明快的一连串美妙音符。
非凡猛地睁开了眼睛,红唇轻启,耳边立刻传来她轻柔的哼唱。那甜美带着鼻音的轻哼声,慵懒中带着一丝娇憨味,顿时将我混乱无比的思想全部带走。这一刻,我只想静静的沉醉在她的嗓音中,不再去想任何事。
那曲子完全是纯正的欧洲调式,独特而精巧的旋律,穿插其间的激昂鼓点,别具匠心的键盘的应用,无一不显示出他们的专业才华。我已不再看四周,全身心地沉醉了进去。这时,非凡终于唱了起来。
“侧耳倾听你会微微听到,就是那声音。
不是言语不是什么意会不到的,始终感到那就是天使的呼声。
旋律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回音,
轻轻回响在深蓝色的极光中,
天空中落下洁白的羽翼,
回旋着的叹息是天使的歌声,
你听,我也在歌唱。”
是的,她在歌唱。
非凡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像缠绕在心弦上的一缕丝线,随着她轻吟浅唱,这缕丝线便一起一伏,我的心弦也随之而动。
“一直相信一件事,就算被认为是傻瓜,我也没放弃那天的梦。
Angel voice,我听到了……
在地平线对岸闪闪发光,见到你的身影并非在做梦。
要努力坚强,总有一天我能用双臂拥抱你。
要不断往前走,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
闭上眼睛,就能听见那始终敲打我心的……
Angel voice……”
穿插在歌曲间的小段solo让人回味无穷,非凡轻轻摇摆着身体,淡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晃动而飘扬,婀娜多姿。她的嗓音高亢而悠扬,倾入浓烈情感的歌唱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我。不知为什么,我竟从她的歌声中听出一种绝望的悲伤和一种被撕裂般的幸福。这强烈的情感不禁牵动我内心底处的灵魂。
在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非凡的身后展开着一双洁白的翅膀,天使的翅膀。
现在,天使在歌唱。
“就像景色一样心也会改变,没办法,上帝也有反复无常的时候。
就那样不停向前,希望能够到达对岸。
Angel voice,感觉到了这打动我心的声音。”
“伴随着节奏,终于两人相逢在这里。
你的身影铭刻在我眼中,即使是在深夜里,也一定会赐予我力量。
Angel voice……”
没想到非凡的声线竟如此完美,既能唱出曲中高昂的坚定,又能在抒缓处柔情肆意。但是唱到这儿,她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似乎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有种说不出的凄婉哀伤。
怎么回事?我不禁抬头望向舞台。
只见非凡将头抬得老高,双眼怔怔地望向天花板,好像要努力穿透它,似乎透过天顶有什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随着乐曲渐渐进入尾声,非凡似乎回过神来,缓缓低下头,轻唱起最后的歌。
“Angel voice……
Angel voice……
相信你一定会赐我勇气,让我们重逢在一起。
Angel voice……
倾耳细听你会听到吧?”
一曲结束,可余音绕梁,整个pub里竟没有人鼓掌,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破这动人的余韵。我的目光一直无法离开非凡。
她一定是哭了。明亮的舞台灯,清晰地反射出她脸颊上的两行泪光。当非凡缓缓放下手中的麦克风,我分明听见了她的叹息。
“你一定会听到吧?”
这仿佛是个讯号,沉寂了许久的酒吧猛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口哨和尖叫声。人群骚动起来,不断摆动着肢体,最后人群不断甩着手臂高喊着统一的口号,“Angel!Angel!”
非凡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骚动欢欣的人群,突然间捂住双眼抽泣起来。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不禁有些担心,扯开拥挤的人群奋力向她靠近。就在我到达舞台边缘的一刹那,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安可声,原来是灯光打在了一直沉默地站在非凡身后的贝斯手身上。那男人走上前去,一手搭在非凡肩膀上,似乎在安慰她。我定睛一看,贝斯手竟然是酒吧的老板——诸葛君!
天啊!先前非凡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使她身后的乐队黯然失色,所以我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尽情挥洒的贝斯手竟然是诸葛君。可这两年来,别说诸葛君从未上台演出过,我也从未在他的只字片语中听说过他是个贝斯手啊!而且还是个能弹奏出如此紧密、切分且流畅的bass lines的贝斯手!
不仅如此,光从他和非凡、还有乐队其他人员的配合默契程度来看,这绝对不是第一次的组合。况且,这酒吧里不断被人群呼喊的Angel,一定代表着某个特殊含义。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早在从前就是个乐队组合!可能还颇具名气。
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想法令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可非凡怎么会哭了呢?我不禁又望向非凡。哪知这一望,我便移不开眼了,因为我和非凡正巧四目相对。她双眼泪水涟涟,看着我的目光不断闪烁,似喜若悲,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非凡猛地推开诸葛君,捂住脸冲下了舞台,从后台小道上窜了出去,全然不顾诸葛君的呼唤。
原本热闹沸腾的人群也被这变故弄得不知所措,都齐齐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混乱。我无心理会这些,急忙用最大的力气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追出门外,正看到非凡踏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外面冰凉的风使我纷乱无比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既然非凡自己拦了出租回去,我倒也放下心来。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了。
我不禁点了根烟,斜靠在酒吧的后门边。我相信,诸葛君也一定会马上出来。
果然,还没等我抽第二支烟,后门就突然被打开。诸葛君冲了出来,向四周一打量,便急忙向我问道,“她走了?”
“嗯。”我也不问他指的是谁,反正大家都明白。
诸葛君叹了口气,向我伸手,“借支烟。”
“愿意谈谈吗?”我给他点了烟,看他黯然神伤的样子便问。其实,我很想知道非凡的事。
诸葛君瞥了我一眼,涩声说道,“你是想问非凡的事吧。”
我点点头,并不否认。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诸葛君深吸了口烟,声音很低沉,“直到一年前,非凡都还是我们乐队Angel的主唱,也是我所暗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