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邺城中,袁尚等人闻曹操领兵至,急与审配、许攸、沮授等谋士并文丑等将商议该如何应对。
文丑与颜良交好,一听曹操来了,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就对袁尚道:“少主,末将愿领三万精兵,趁他立足未稳,给他来个下马威,重挫曹军士气。”
袁尚听了,觉得很好,就问幕府谋士,道:“众位以为,文丑将军所言如何?”
沮授却是不同意,摇头道:“曹操善兵事,麾下多勇将,如今营寨未立,必然对我们多有防备。文丑将军此去,恐怕不能达到目的,反而可能为曹操所败。”
沮授为袁绍别驾从事,是袁绍的副官。袁绍出征在外时,掌管兵事。
如今沮授不支持,文丑的请战,必然是不成的。
袁尚见沮授不支持,就很尊重的向他问计道:“那先生有何良策?”
沮授道:“如今我们兵广,却只有五万精锐。曹操兵少,却都是精兵,且比我方精锐强出不少。根据前几场战争探明的信息,可以知道曹军军纪严明,士卒个人技能、列阵水平很高。彼等又有巨型行炮车,而我们的行炮车又被主公带走,使得城池不可依。若是放曹军入城进行巷战,则我军兵力优势无法发挥,易被他们用训练有素的士卒,列阵而战,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使我们的兵力优势无法发挥。为今之计,只有城外野战。以我军士水平,若列阵防御尚可,只要不被突破,打乱阵形,就能防守住曹军锋锐的冲锋。若列阵进攻,自身又列阵水平低,又面对曹兵这样的精锐士卒,必然无法维持阵列,只能靠着个人武技、勇气、意志进行厮杀混战。曹军则不然,以我得到的情报,曹军于两军混战中,虽然万人的大阵列无法维持,但却散而不乱,部以下,千人、百人的中小型战阵仍可维持。可以说曹军靠着战阵,在混战中有攻有守,能够局部以多打少,纵有兵力优势也无法发挥。可惜,此次曹操有行炮车,若列阵被动防御,必然会被动挨打,时间长了,可能导致军心士气崩溃。”
被沮授这么一说,袁尚急红眼了。这守城不行,列阵防御不行,主动进攻也是不行,只是徒有兵力优势,却奈何不得曹操。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袁尚就问沮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沮授道:“我们应该请主公带十万兵马立即回援,同时以攻代守,各以一万精锐骑步兵伏于东西二门,再以八万人马于南门外列阵。待曹操人马来时,我以八万人与其全力鏖战。待其主力全部被我吸引时,再从东西出伏兵,从曹军左右两翼后侧横击,打乱曹军阵脚,使其不得不与我全军混战,到时我军兵力优势才能发挥,击败曹军。”
袁尚觉得此法可行,就问幕府谋士,此法可行否?
此乃堂堂阵战之道,非得知兵之人不可。而幕府谋士大多不熟兵事,也想不出比沮授更高的计策来,只得查漏补缺,给袁尚出主意完善了一番。最终,还是依了沮授的办法。
......
邺城南门外,开阔地带处,袁、曹两方大军对垒。
曹操列以长矛营、射声营为前军,成横向一字长蛇阵,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中军以中型行炮车打头阵,身后是数个横向矩形长戟兵组成的方阵,两侧是纵向矩形长戟兵组成的一字长蛇阵。在中军的两翼,是骑步混合而成的左右军,后军则是由纯骑兵组成的机动后备力量,试战场形势而变。
袁军中军则如鱼鳞一般,层层布防,每一层次,都是长矛手在前,长戟士居中,弓箭手在后。两翼为弓骑兵、重矛轻骑兵混合组成的骑兵机动力量。
双方列阵,曹军指挥巢车令竖朱雀旗,朱雀旗向前一点,战鼓以慢节奏敲响。
随着旗鼓号令一起,曹操前军持盾、竖长矛,踏着战鼓节奏,整体向前缓缓推进。
不多时,袁军阵营弩箭如雨,直射而来,均被曹军长矛兵以盾挡住。虽然也有长矛兵被射中,受伤不支,但都被随后毫不畏惧死亡的长矛兵填补了空缺,让防御没有出现漏洞。而后,进入弓箭手射程,战鼓停歇,前排长矛兵以盾钉地,矛头向前,矛身搁盾凹槽之上,矛尾抵地,成拒马防御之态。后排长矛兵则以长矛架在前面蹲地的长矛兵肩头,矛头略微向下,矛尾略斜朝上方。最后三排长矛兵则持强弩,以三段射击之法与袁军对射,后方弓箭手则随时待命,准备以抛射之法,防止敌人近身攻击。
立时,曹军弩箭齐发,不时袁军也有人受伤,防御出现漏洞。训练有素的曹兵,立即在经验丰富的伍长、什长的命令下,对漏洞进行集火,扩大战果。顿时,袁军只能被动挨打,士气大跌,士卒们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漏洞越来越大,防线有奔溃之兆。
中军指挥的沮授无法,只好命前部突击,冲乱敌阵,想要混战,来个两败俱伤。
不想,冲锋一起,曹操前军的弓箭手立时对他们进行火力覆盖,让他们伤亡惨重,死伤不少,士气稍挫。
其后袁军弓箭手,迅速进行火力压制,与曹军弓箭手展开对射。曹军弓箭手不得已,只好一边还击,一边撤退。
一时间,袁军弓箭手好不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随后曹操中军压了上来,行炮车万弹齐发,长戟兵箭矢如雨,袁军弓箭手随即伤亡惨重。
曹军射声营的弓箭手见中军支援已至,随即在金旗号令之下全部撤退,以一字长蛇阵撤入中军两翼,位在最外侧长戟兵的内侧。
正这时,袁军后续支援也到了,双方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对射。
此时,曹军最前端的长矛兵,一边直面袁军士兵的近战攻击,一边要承受如蝗箭矢的远程打击,伤亡十分惨重。
可是虽然如此,防线依然稳固。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就上前接替,仿佛毫不畏惧死亡一般。
其实,不是他们不怕死。人又怎么可能不害怕死亡呢?
只是他们知道,只有前方才是生的希望。军法如山,后退一步,就是死亡。他们只有在伍长、什长的指挥下,不断的交替进攻,进攻,再进攻,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心里知道,在他们的身后,是长戟兵,列着整齐的方阵,他们持长戟向前挺进,既是为了进攻,也是为了督阵。那长戟就顶在他们的后心,让他们无法后退,因为后退必然会死。这是每一个曹兵都知道的事实,即使他遗忘了,顶在他后心的锋利兵刃,也会时刻提醒着他们。
自己如此,那些长戟兵不也如此,他们的身后是另一个方阵,也用着同样的法子,逼迫他们背水一战。